說完,他摸著裴曜的腦袋,依舊是像在摸一個沒有成熟的西瓜,很謹慎,語氣很憂慮道“你快睡覺。”
“狂哥說人類很容易死的,你喝了酒,剛才頭還疼,白天到現在都沒有睡覺,我怕你死掉。”
裴曜確實頭疼了厲害。
他喝的酒度雖然不是烈酒,但頂不住黎暨為了體現什么破碎感,灌了他不少酒,還扒了他的外套。
山間的夜風又涼又濕,葉片半夜就能掛滿霜水,他在山里,穿得單薄跟幽采坐在大石頭上說了好一會的話,冷風吹得腦子嗡嗡地響。
裴曜翻了個身,在一片漆黑中,腦子發昏的疼。
幽采也翻了個身,夜視的能力讓他能很清楚地看到眼前人眼睛起初還強撐著睜開,仿佛要瞧著他什么時候會偷偷走掉,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終于撐不住,狹長的眸子合了起來。
幽采動了動被子里的手,只是輕微的動靜,眼前人的手指也跟著動了一下,慢慢地睜開眼。
裴曜的眼睛已經沒什么神了,完全是在憑著本能反應強撐著睜開眼睛,沒一會眼皮就開始打架。
幽采低頭,伸手在被子里找到了裴曜的手掌,輕輕地牽住了裴曜的手指。
半晌后,眼前人的呼吸終于變得平緩,沉沉地仿佛倦怠至極。
幽采其實睡不慣床。
他更習慣在土里睡覺。但如今同裴曜擠在一場床上,竟讓他莫名生出了點在土壤里的安心感覺。
幽采另一只手的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合攏,也閉上了眼睛。
下午兩點。
秋日的日光高照,透過斑駁發黃的玻璃窗,斜斜投下大片日光,蔓延到靠著墻的床架。
裴曜醒來的時候還有些不太清醒。
他睡眼朦朧地摸著床頭的手機,打算瞇著眼看一眼時間,摸了半天卻沒摸到。
宿醉帶來的頭疼讓他難受得厲害,裴曜瞇著眼地抬手摁著頭,瞧了一眼陌生至極的四周。
幾分鐘,意識緩緩回籠,他才愣怔地意識到現在不在自己家,昨晚喝了大半夜的酒,跟著黎暨將狂走到山里的幽采帶了回來。
最后幽采讓他住在家里。
現在他睡在幽采的床上,蓋著幽采的被子,枕著幽采的枕頭。
裴曜偏頭,撈來手機,看到幽采給他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自己去上班,桌子上有他早上出去買的包子,讓他起床后記得吃飽飯再去醫院。
裴曜搗鼓了一下手機,發了一串信息,將手機放在一旁。他低頭,看著天藍色的方格
被單,軟軟的,透著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混合著洗滌劑的香味。
裴曜沉默了一會,又默默地窩回了被子里,偷偷地吸了兩口。
枕頭也軟軟的。
裴曜心滿意足地蓋著被子多睡了半個小時才爬起來。
爬起來后,他嗅了嗅滿身酒氣的自己,覺得自己同幽采干凈軟乎的被子格格不入,拆開被單打算拿去洗衣機洗干凈,結果拎著被單彎著腰走進廁所,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洗衣機,只找到一個搓衣板。
裴曜還不認識搓衣板,轉了一圈,只能把被單放在客廳的木頭沙發上,又去找了一下幽采的衣服,找來了一套寬松的短袖長褲去浴室沖澡。
半個小時后。
裴曜擦著頭發,踩著幽采的拖鞋,走了兩步,覺得有點擠腳。
他低頭,幽采穿的拖鞋印有小熊圖案,如今因為擠腳,眼睛圓圓的小熊快要擠成小豬。
裴曜假裝沒看見,巡視了一圈幽采的家里。
他先是走到電視機柜前,低頭研究了一下那一排小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