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一百年后怎么會裝在一個小罐子里的呢
他那那么高,那么大,小小的罐子怎么會放得下他
可黃勝說得沒錯,很久很久以后裴曜會同其他人類一樣死去,沒有任何意識,再也不會跟他說話,再也不會對他笑。
幽采忽然很難過,一股巨大的難過席卷而來,比之前知道裴曜不是油菜花精時更加難過和無助。
幽采想起了之前撫摸裴曜發根時,指尖上殘留的溫暖,像一條金色的河流。但是百年后,這條金色的河流會永遠停滯在某一瞬間,變得冰冷死寂,永遠不再流動。
裴曜不會像山野里其他的花,會在明年春天重新回來,會在某個春天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幽采抬手,碰了碰臉龐,茫茫然地碰到了一手的涼。
他怔怔然地低頭,看到了一條蜿蜒的水痕,在掌心里,像是一條難以愈合的疤。
同黃勝談完話后,幽采帶回來的零食
越來越多。
短短兩天,小小儲物柜塞滿了各種零食,抽屜都合不上。
裴曜蹲在儲物柜前笑,問他怎么帶那么多零食回來,幽采卻只是搖搖頭,低聲說自己想給他買。
除此之外,他給裴曜買了兩條很好看的領帶,是蘇安推薦的某個奢侈品牌子,價錢并不便宜。
裴曜那天收到領帶的時候,高興得要死,跟在幽采身后,反反復復地去問真的是送給他的嗎隨后當天晚上就讓人取了兩套適合領帶的西服,穿戴好領帶,在鏡子前走來走去,沒一會又露出個笑,貼著幽采說喜歡,特別喜歡。
幽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點出神,他扭頭,看著裴曜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好一會才說他喜歡就好。
裴曜取了自己的吉他,同幽采坐在一塊,說要唱歌給他聽。
在狹小的客廳,裴曜低頭掃了掃吉他弦,發出一陣嗡鳴,好半天才抬起頭,慢慢地彈著吉他,輕輕地哼唱,嗓音低沉又溫柔,很磁性,是一副極為難得的好嗓音。
他嘴里哼的是十七歲那年寫的歌,技巧還有點青澀,但卻出乎意料的赤誠,哪怕只是短短一段旋律都十分抓人。
裴曜抱著吉他,唇邊帶著點笑道“我想明年春天把這首歌寫完。”
他額頭親昵地碰了碰幽采,低聲道到時候再唱給你聽好不好”
幽采偏了偏頭,猶豫了一會,小聲道“好。”
他慢慢道“明年春天,要是你寫好了,我會聽到的。”
裴曜是在收到領帶的第二天發現了點不對勁。
第二天上午,打掃衛生的他在臥室的角落發現了領帶的包裝盒。
包裝盒是某個眼熟的牌子,很貴,一條領帶幾乎是幽采一個月的工資。
幽采一口氣買了兩條。但他才上了三個月的班,手頭上的錢買了那兩條領帶,加上房租和零食的開銷,幾乎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花光,沒留下任何存款。
裴曜盯著包裝盒,心臟突突的跳,想起前兩天黃勝跟幽采在臥室談話后,幽采出來后微微發紅的眼睛。
幽采現在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花在他身上,然后呢
裴曜大腦某根弦也跟著突突的跳了起來,腦海里浮現了不太好的想法,那個想法得讓他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長久地佇立在原地,好長時間后才將包裝盒收起來,放在柜子最下層,起身去陽臺撥了一個電話。
“蘇安那邊還有個綜藝,前陣子費了好大力氣才簽下來,是個田園生活類節目,要去山里生活一段時間,身邊要帶的助理多。等他這個節目完成后,我在跟你一起請長假去找鯉哥。”
休息室中,黃勝拍了拍肚子“鯉魚精前陣子在西南那邊,我們化成原形趕過去,沒幾天就到了。不用擔心,順著留下來的妖氣,總能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