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蚊水和青草膏這些我給你放在行李箱的外面,蘇安說那座山沒怎么開發,時常有蛇蟲鼠蟻出沒。”
“胃藥、芬必得、蒙脫石散還有治過敏的氯雷他定我放在白色防水袋里,戶外過敏源多容易過敏”
小小的臥室里,幽采坐在床上,抿著唇望著低頭給他收拾行李的裴曜。
敞開的行李箱物件擺放得也一絲不茍,物件的種類清晰明了,從他回來跟裴曜說明日要跟蘇安去山里錄制綜藝節目后,裴曜一直收拾到現在。
裴曜沒抬頭,穿著拖鞋,垂著眼跪在行李箱前,替他疊著衣服,嗓音很平穩,告訴他山里晝夜溫度大,蛇蟲鼠蟻多,這幾日山里又頻頻下雨,讓他凡事都要小心。
收拾到一半,裴曜才抬頭,望著他,很久后才對著他一笑,將白色防水袋里的各類藥物都拿了出來“我忘記了,你從出生起就在山里長大,這些東西對你沒用。”
他起身,拿著這些藥物,低聲道“你不需要這些東西。”
不需要這些東西,自然不需要將這些東西帶走。
幽采起身,在行李箱前蹲下,低頭將行李箱里的東西拿出來,一邊拿一邊小聲道“我現在不怕蟲子咬了,驅蚊水和青草膏我不要,留給你。”
“還有這個保溫杯,我平時不用喝熱水,也留給你。手電筒也是,我在晚上也能看得到,這個手電筒也不用帶去,留給你停電的時候用。”
他一邊翻一邊很細碎地念地道“我不用要那么多,這些東西都留給你,我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盡管他知道裴曜并不缺少這些東西,但還是控制不住想給裴曜留下,希望能夠給裴曜多一點再多一點自己積攢的東西。
可他在人類社會擁有的東西并不多,因此能給出去的也不多,相較裴曜給他的,顯得更少了。
他總覺得虧欠。
裴曜在一旁沉默,看著行李箱逐漸空了一大半,半晌后,垂下了眼睫。
幽采蹲在行李箱前,收拾著撿出來的東西,很小聲地說“你平時在家要好好吃飯,好好地蓋被子,不要吹冷風,吹冷風了容易頭疼,也不要熬夜,要按時睡覺,生了病要去醫院看醫生”
裴曜蹲在他一旁,扯出一個笑,很慢道“跟我說這個做什么”
“不是應該我跟你說嗎不是應該我跟你說要好好曬太陽,不要喝臟水,要好好地跟著狂哥,不要跟他走丟。”
幽采低頭,翻來覆去折著一件黑色沖鋒衣,將沖鋒衣折得亂七八糟地塞進行李箱,其他的幾件衣物也亂糟糟的塞進行李箱。
哪怕塞得亂糟糟的,行李箱也沒裝滿,少得可憐的幾件衣服占了大頭,大半個箱子都是空蕩蕩的。
裴曜沉默地跟一堆破爛坐在一起。
他周圍擺滿了保溫杯、青草膏創口貼、紙巾盒還有一個不知道哪里撈來的車載抱枕,上面還粘著幾根動物的毛。
全是幽采收拾完行李一股腦地塞給
他的零碎物件,堆在他腳邊,跟一座小山一樣,一張小毛毯凌亂地堆圍起來,像條小河。
裴曜低頭,看著被撓出幾個洞還粘著幾根動物毛跟破爛一樣的抱枕,覺得自己也很像這些破爛。
都是幽采不要的。
都是幽采喜歡過一陣,但在分別時依舊會被舍棄的破爛。
他就是那個最大號的破爛。
裴曜神情有點陰郁,坐在一圈破爛里,很像一個被塞進垃圾堆的大型金發玩偶。
幽采在浴室里泡澡,泡完澡將充氣浴缸用擦得干干凈凈,折疊好扛去客廳,放在了裴曜的腳邊,說把這個也留給他。
看起來像坐在垃圾堆里的裴曜偏頭,默默地看了一眼龐大的折疊浴缸,沒說話。
幽采頂著濕漉的頭發,將毛巾遞給他,請他幫忙擦頭發。
臥室床上,幽采盤著腿,穿著裴曜給他買的睡衣,領口敞開一截,同裴曜念叨著說“到時候床上的被子我也給你,還有枕頭,你也可以帶回去。”
“家里的向日葵說你很喜歡我的枕頭,白天總是抱著睡覺。”
他同人類不一樣,還沒走,就已經笨拙地露出了一大半馬腳,很擔心裴曜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