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曼青最近并沒有籌備下一部戲的打算。
誰見他死去雖然落選了斯尼芬最高榮譽金梧桐獎,但當年在國內還是斬獲了相當多獎項的,對于旁人來說這個成績不算差。
但她多少有些不甘。
所以這五年間她又拍了兩部電影,可惜每一次都與大獎擦肩而過。
陪跑這么多次,饒是心態好如她都有些氣餒。
于是她深刻反思了自身,認為自己應該留出時間自省自察,用心打磨劇本。
正是她“賦閑”在家的時候,她收到了姜銘書的詢問消息。
兩人是伯樂與千里馬的情誼,亦師亦友,因此戲拍完了還有簡單的聯系,更不要提她還曾多次出言邀請姜銘書來試試她的新電影可惜那時他忙于籌備無盡夏檔期對不上,后來又去讀書了,完全沒有大片的空閑時間留出給拍戲。
那時彭曼青只能很遺憾地啟用了其他演員。
她其實挺想整一個“彭導御用男演員”或者“黃金搭檔”“慧眼識珠”等稱號出來的
而現在,當她對拍攝處于倦怠期時對方卻有空了。
看來緣分不夠啊。
不過時間還長,總能一搭的。
那時兩人都更進步了,沒準還能創造什么輝煌呢。
彭導逗樂地想著,發消息說明了情況。
姜銘書表示理解,并且和她聊了許久電影有關的話題。
跟他交流,彭曼青能隱約察覺到對方的變化。
硬要形容的話,原先的他像是一杯剛加了冰球的威士忌,由于酒液的溫度稍有降低,酒精刺激被壓制,更容易入口了,盡管濃度沒太大變化卻喝起來心曠神怡,帶著令人甘于沉溺的香氣;如今的他則像是冰融化入酒水,不僅酒精濃度降低,少了些許沉淪,多了幾分清醒,而且過低的溫度令人唇舌麻痹,酒水的味道和香氣都難以品味,更不可捉摸了。
這種變化不太明晰,似有還無,也就是自詡為他同類的彭曼青能從字里行間讀出一一。
她沉思了片刻,打字
你會喝酒了
那邊好似愣了一下,不知道話題是如何跳到這兒的,但還是回了個“嗯”。
酒不是什么好東西,建議你少喝
我知道。其實我就偶爾喝喝,酗酒的新聞是假的
彭曼青看了他的話,明白他以為自己是信了那些新聞來勸告他的。
不過她沒多解釋,自顧自說了下去
你應該知道我最近在思考自身的問題。很多人夸我做得好,說沒得獎不是我的問題。我不否認這點。但我還是選擇放一放電影事業,來觀察觀察自己的內心。為什么因為我對自己要求高得要命。你似乎也是這類人。
我一直覺得,只有深入地刨析自身,才能找到不完美的根源,乃至于鏟除。可冷酷地審視自己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如果沒有酒精,在那種級別自
我審視的痛苦中我會抓狂的
喝酒的時候,我更容易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更容易反思過去的行為和決策,更容易釋放內心情感,更容易產生靈感,更容易去思考深沉的、清醒狀態下不想關心的宏大問題好像我能把自己的靈魂從身體里抽出來,脫離軀殼的痛苦
聽起來百利而無一害啊。然而吧,審視結束、又或者清醒了之后的現實卻變得難以令人接受。這是一個很容易產生自我厭棄的時期,要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錯在哪就能改變的,也有一些事情是知道了就難以自欺欺人下去的。這種自我厭棄發展下去,最后會變成什么呢
是麻木。是寡淡。是無聊。又或許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