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祿不明所以,當他看見嬰兒推車上那顆松動的雞血石時,鼻尖頓時沁出一層細汗,忙跪下磕頭說“皇上,臣該死”
“你是該死”康熙氣得奏折都批不下去了,揪著噶祿一頓刨根問底,“這嬰兒推車的圖紙是何人所畫”
噶祿看了一眼郝如月,郝如月聲音淡淡“臣畫的圖紙沒有任何鑲嵌。”當時推車送來的時候,奢華程度她都有些吃驚。
不過她帶太子的時候,太子通常在外間的大炕上玩耍,只有在鬧覺或者出去玩時才會用到嬰兒推車。
太子身邊一般都有乳母、保姆等一堆人不錯眼珠看著,哪怕是睡覺,里間至少有兩個人,根本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
噶祿聞言一臉懵“不可能那圖紙臣看過,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鑲嵌。”
成品鑲嵌的時候工匠還抱怨過,說這么多的寶石要鑲嵌到什么時候。
聽說是給太子用的,除了傳統的鑲嵌手藝,還用上了制琴才會使用的漆膠,就怕被摳下來誤吞入腹中。
那可是要命的。
圖紙很快拿來,康熙展開一看,上面果然有不少鑲嵌。
郝如月站在旁邊也驚出一身冷汗,腦中飛快回憶。奈何這張圖紙從慈仁宮送到內務府,最后被噶祿看到,中間不知已經轉了多少道手,很難查出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送圖紙過來的人中,有一個是負責鑲嵌的工匠,他仔細看過那顆被摳下來的雞血石,納罕道“這顆寶石經過鑲嵌和上膠兩道工序,足足晾曬了七八日,除非專門用熱水泡過,否則不可能摳下來。便是用蠻力,也絕難摳下完整一顆。”
大人都做不到的事,一個奶娃娃怎么可能做到
工匠說完,壓力給到梁九功。梁九功忙派人去傳太子的母乳、保姆和這半日所有接觸過這輛推車的宮人。奈何人太多,想要查清楚并不容易。
康熙也知道不好查,可事涉太子,不敢有一點馬虎,除去郝如月,接觸過這輛推車的所有人都要去慎刑司過堂。
就連看過圖紙的噶祿和推過車的梁九功也在受審范圍之內。
慎刑司沒想到能在初一這日接到大單,于是甩著鞭子輪起大棒立刻投入工作,一翻嚴刑拷打下來,很快有了結果。
圖紙謎團最先解開,問題出在內務府。
有個工匠耐不住酷刑招認,說是圖紙送到內務府之后,有個在慈仁宮當差的小太監找到他,說赫舍里家的二姑娘要在推車上鑲嵌寶石,讓他幫忙畫一些上去。
當然額外加工,人家是給了銀子的。
他當時沒多想,便代筆畫了上去,然后拿給總管噶祿看。總管什么都沒問,只讓做得精細一些,他便也什么都沒說,按照總管的要求交待下去了。
于是慎刑司請示過皇上和太后,將慈仁宮在冊的所有小太監分期分批帶到那工匠面前,結果都不是。
“慈仁宮之前有過一次大換血,被換下來的幾乎全是各處安插的眼線,當時一個沒留,都罰去辛者庫做苦力了。”
惠貴人協理六宮,難辭其咎,被罰了一年薪俸“慎刑司把辛者庫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那個小太監,圖紙這邊的線索怕是斷了。”
郝如月猜測“也不一定真是太監,有可能是宮女假扮的。”
惠貴人點頭“另一邊經手的人就更多了,就算慎刑司沒有撬不開的嘴,這么多人查起來也不容易。”
且不說太子并沒正式冊立,便只是謀害皇子那也是大罪,搞不好要滿門陪葬。對方敢做,恐怕早已留好退路。
這種事要么線索全斷,查不下去,要么就會死人給幕后真兇頂罪。
原來她早就掉進了別人的陷阱,對方極有耐心,就像一個高明的獵手,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給出致命一擊,讓她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