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之剛下馬車就看見宮門前的沈妤。
昨日就聽說她病了,送了幾味藥材上門都被退回來,沒想到竟在這里見到了她。
“沈小姐。”
沈妤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江斂之一身孔雀補子官服,正下了馬車朝她這邊走來。
“江大人。”
江斂之打量著她的臉色,看樣子確實是病得不輕,一張小臉蒼白得沒有顏色,一下讓他想起了她從前纏綿病榻的樣子。
“沈小姐來這里做什么”他問。
沈妤沒說話。
江斂之略一思考就清楚了,問道“沈將軍已經進宮了”
昨夜來的急報,戶部官員連夜籌算軍費和糧草輜重,他也是熬了一宿,天亮時才回府換了官府上朝。
邊疆戰事,上輩子沈仲安和沈昭戰死邊關,昨日聽說兩人病重,他還懷疑過二人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稱病避戰,如今看來應當不是。
沈妤點了點頭,依舊是沒開口。
見她神色凝重,江斂之思忖片刻道“不用擔心,沈將軍片刻就回。”
是啊,片刻就回,只是回家就又要馬不停蹄地趕往邊關,再回來時已經是一具尸體。
沈妤仿佛已經看到了舊事重演。
離上朝時間已經不早,江斂之往宮門看了一眼,再看她的表情,一時有些不忍。
“有沒有我能代勞的地方”
沈妤心下一轉,如今看來天命難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只是有些話不便為外人道,出口即有可能被人拿捏住把柄。
沈妤咬了咬牙,“勞煩江大人傳句話,就說我已經不行了。”
依沈仲安對她的寵愛,這個理由多少能拖住他。
江斂之上下打量她一遍,眼中盡是疑惑。
“江大人這樣傳話便是。”沈妤說。
“為何”
“因為我不能讓我爹在這個時候去燕涼關。”
江斂之驀地心頭一震,“為什么”
沈妤搖頭,“不為什么,江大人這樣轉告便是。”
江斂之松了口氣,袖口下緊握的拳頭漸漸松開,朝她微微笑了一下,“你放心,我定當轉告。”
天徹底亮了起來,日頭往當空又挪了一寸。
厚重的宮門壓著低沉的聲音漸漸敞開,朝官陸陸續續從里面走出來。
沈仲安身體欠佳,步履稍緩走在后面,身側除了幾位同僚,還跟著江斂之。
沈妤望過去,江斂之正好朝她看來,沖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她已經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回將軍府的路上,父女倆共乘一車,從始至終沈仲安都沒說過一句話,一進府便將沈妤帶進了祠堂。
祠堂里香火繚繞,擺著數十個牌位。
沈仲安視線一一掠過,沉聲問道“那藥是不是你下的”
原本他就覺得這事蹊蹺,今晨聽過紅翹轉達的話,大致有些懷疑。
沈妤嘴唇動了動,輕輕地“嗯”了一聲。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