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方看去,門口的人撥弄了一下牢門上的鎖,跨入牢中。
沈妤今日穿著獄卒的衣裳,梁建方差點沒認出來,等看清楚來人,急忙從床上撲下來。
“想好了,想好了”自早晨看見了那個死老鼠,梁建方這一日不敢吃也不敢睡,總算等到了人。
沈妤垂下眼盯著他,“說吧。”
“說來話長,”梁建方眼珠子一轉,“敢問這位小哥有什么辦法能讓我保命”
梁建方這樣的滑頭,開口前一定得拿到保命符。
“你現在還有得選嗎”沈妤冷笑了一聲,“那條路你已經走死了,你熬過了今日,熬得過明日嗎相信我你還能一線生機。”
梁建方被他將了一軍,卻也知道他的話不假,思索片刻后道“這事還要從西厥人來犯說起”
去歲九月,西厥來犯,梁建方身為文官,被同緒帝指派為監軍,為臨時差遣之職,置于軍中,監督出征將帥。
上頭給他下了死令,沈仲安和沈昭只能有去無回,不論他用什么辦法。
“所以你便將軍事布防圖偷給了西厥人為了殺死他們,你竟然通敵。”沈妤咬緊牙關,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剮了眼前的人。
梁建方被他眼中的恨意震懾,急忙道“圖不是我偷的,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只放我一枚棋子,軍中定然還安排了其他人。”
沈妤將信將疑,“既不是你偷的,那你如何能保證此戰必輸,你又如何能完成任務”
“你有所不知,”梁建方走到門口四下看了一眼,這才低聲說“因為糧草。”
“糧草”
梁建方“糧草永遠都到不了。”
沈妤大駭,“你是說,你離京前就知道這一戰沒有糧草”
梁建方頷首。
幾個事件迅速在沈妤腦中串聯。
沈仲安收到消息說糧草已經在路上,后來糧草遲遲不到,后續的消息都說是就快到了,這分明是在拖延時間,不讓他們想辦法從其他途徑籌集糧草。
若是早就知道,從其他州府急調也是來得及的。
然而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糧草這一說
沈妤定下心神,繼續問“糧草由戶部統籌,再從各地糧倉調派,他如何能保證糧草到不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梁建方說“我負責的不是那個環節。”
沈妤“繼續說”
梁建方嚇得瑟縮了一下,“后來,后來你也知道了,我躲進城內,后來沈仲安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批糧草,如果糧草進城,那這一戰就輸不了了啊,出發前京中下了死令,不是沈仲安死就是我死,我只能,只能下令關城門。”
沈妤再也忍不了了,唰一下抽出刀,橫在梁建方的脖子上,“那是整整十萬人”
那是那是我爹啊,是我的哥哥
她的手在顫抖,梁建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的刺痛。
他驚恐地往后仰著,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還有用,別殺我。”
沈妤死死地握著刀,緩緩收回來,從腰后摸出一樣東西丟在梁建方面前,“寫把你剛才說的全都寫下來”
梁建方看著地上的紙和筆,手撐在地上往后縮,他知道一旦寫下來,有了供詞,他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你放心,”沈妤冷冷道“我還要你親自去指認他,但是如果你不寫,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梁建方撿起紙筆,在筆上舔了舔,抖著手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