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偏著頭看他,又不知怎么啟齒。
他這是故意的,故意這么問,沈妤心里這么想,手上就松了。
謝停舟反手將她的手攥進掌心里,語氣不善的問“我見不得人”
沈妤為難道“我哥會罵死我的,他從前跟我說姑娘家要矜持一點,不要像我這樣總是大大咧咧。”
“你還不夠矜持么”謝停舟似是怨懟,“我捧星星捧月亮的寵著,到如今都沒能娶進門,再矜持是讓我熬上十年八年”
沈妤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撫道“如今不是時候嘛,我找機會和他說,況且,況且”
“況且什么”
“況且成婚也不能如此倉促。”沈妤有些皮薄。
謝停舟眼神溫柔了去,“我當然舍不得委屈了你,我已讓父王在北臨做準備。”
他停下腳步,讓沈妤面對著自己,語氣無比認真,“阿妤,等事情一了,我帶你回北臨,我們在北臨成親,我已經等不及了。”
“你不會繡嫁衣,我已經讓人著手準備,八十個繡娘,等我們回北臨,嫁衣應該就繡好了,我要給你最好的。”
“如今你大哥回來了,你再不是孤身一人,他會背你出閣,我會從他手中接過你,我不要王位了,我們在北臨建一個院子,一起住在那里,你想去哪玩了,我就陪著你。”
沈妤微仰著頭看他。
他說了好多,聽起來都那樣美好,可是,他回得去嗎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北臨是懸在君王頭頂的利刃,謝停舟就是約束北臨的刀鞘。
君王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不論坐龍椅的人換成了誰,這把刀卻一直存在。
謝停舟那樣懂她,僅一個眼神便看出了她心中的憂思。
“不要怕。”謝停舟在月下擁著她,在耳邊細語,“若我要走,誰也攔不住我,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別怕啊,我會帶你回家。”
沈妤靠在他肩上,望著灑落的一地清暉。
她一直避免去思考上一世謝停舟的結局,卻在同緒帝大限將至時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夢魘。
她夢見他滿身是血的站在宮門內,伸著手,離宮門一步之遙,卻最終也沒能走出那座牢籠。
沈妤閉上眼,猛地打了個寒顫,收緊了擁住他的手臂。
謝停舟親吻著她的鬢角,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不怕,阿妤不怕,有我在。”
今日三法司聚在大理寺一起議事。
徐義山和曹弘從大理寺出來,已是黃昏。
“你看看他們的態度。”曹弘厲聲說“大理寺這是想和稀泥,把擔子全甩在咱們刑部頭上,這案子不論審出個什么結果都是無功,他們這是想把大理寺摘出去,到時候不論出了什么事都落在咱們頭上。”
徐義山不疾不徐,“這樣也好,至少能證明大理寺沒和他們勾結,咱們審起案子來也能放開手,不會受人掣肘。”
“可這案子已經拖了快一個月”曹弘急道“陛下給了咱們最后期限就剩下半個月,最近三日,那宣平侯總共吐出兩個字,就是要水,他這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說,跟咱們死磕到底了。”
“宣平侯的爵位還沒除,咱們連刑都不能上,刑部夾在中間,真是里外難做人。”
徐義山長長嘆了口氣,“我去呈報御前,看陛下怎么說吧。”
二人剛進宮。
宮門口駛來一輛華麗的馬車,二人看那車檐上吊著的牌子,便知道來人是齊王,于是一同退到邊上讓行。
齊王的馬車卻在兩人跟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