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留沒有一口答應,也沒有說話,他只是定定地看著沈妤,心里有一個可怕的猜測,猜測那信到底是什么。
“我不走。”長留過了很久才說“可以讓四喜送,我得聽王爺的,在這里照顧王妃,我們一起等王爺來。”
沈妤喉嚨酸澀了一下,故作嚴肅道“他讓你都聽我的,你聽不聽”
“聽。”長留說“但是我不傻,你是想把我支走。”
“你不想回去看你的小烏龜嗎”
“想的。”長留低著頭說“我要和王妃一起回去看小烏龜。”
長留說著又流下眼淚,“如果城真的破了,我就背上王妃走,我輕功很好的,沒人能追得上我。”
沈妤輕輕嘆了口氣,側耳聽著外面的炮火聲。
她如今終于明白當初為何不論她如何阻攔,父親都執意要戰。
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軍魂。
將士們的身體里都燃燒著一把火,這把火不滅,他們便不退。
如今,她也不會退,因為她的身體中流著沈仲安的血。
“我不能走,將士不能棄城而逃,但是長留,你還小。”
長留只是搖頭,“我幫著疏散百姓,可是好多百姓也不走,這里常年都在打仗,他們為什么不搬到其他地方去住呢”
“因為這里是他們的家。”沈妤緩緩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都不舍得離開故土,他們在這里有飯吃有地種,到了其他地方就成了流民,在路上都不一定能活下來,大家都只是為了活著。”
“也有人不這么想。”長留嘟囔道。
沈妤側頭,“嗯”
“曹大頭呀。”長留說“曹光進已經在收拾行囊了,我看見他后院停著好些馬車,這是準備棄城逃走。”
百姓可以撤離,但曹光進不能逃,他身為父母官,若他先逃了,百姓必然心生恐懼,恐怕會引起暴亂。
沈妤把食盒給長留,她還要去安排人盯著曹光進,不能讓他跑了。
外面的風雪刮得路都看不見。
韓季武下了馬,進帳時將頭盔扔在了地上,“王爺,呼延陀欺軟怕硬,根本不和我們打正面。”
這接連的幾仗韓季武都打得很憋屈,他們追上去北戎人就后撤,一旦不再繼續追擊,北戎又帶著小股輕騎騷擾,和他們打起了游擊。
謝停舟眼眸幽深,“他們是想拖住我們,給博達留下充足的時間破城。”
韓季武和常衡對視了一眼,他們都不敢詢問燕涼關的情況,唯恐提及王妃讓王爺傷神。
營帳里很暖,韓季武身上和眉毛上的雪都化成了水,他伸手抹了把臉說“我們拖不起,必須速戰速決,得想個法子才行。”
軍帳中燈油又添了一回,還沒有商量出個對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