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柒樾府家里,林語熙洗了澡躺下,閉眼準備睡覺。
三花貓過來拱她的手,希望得到主人的愛撫,林語熙撫摸它毛茸茸的腦袋。
過了會,她快要睡著時,停下的手被不滿足的貓又拱了下,于是從淺薄的一層睡意里驚醒。
這樣的過程重復了兩三次,可能是因為頻繁被弄醒,她睡得很不安穩,又做起久違的噩夢。
迷宮一樣永遠跑不出去的廢棄工廠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倒在地上的兩具冷冰的尸體,冰冷的青藍色月光照著他們毫無生機的臉
睡夢中的林語熙忽然變得很不安。
她放在胸口的手無意識地用力,被子壓迫到脖頸,那種窒息感傳入夢境。
畫面忽然變了,變成了一個混亂的白天,雙手被繩索捆住的瘦弱女人拼命地撞向一個男人,卻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抓住。
男人臉上戴著嚴嚴實實的黑色面罩,一只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虎口上有一顆痣。
她的臉因為痛苦而慢慢變紫,林語熙和她同時窒息了。
“媽媽”
她哭著想救她,喉頭被一種無形的東西堵住了,她叫不出聲音,喘不上氣,終于
她在悚栗中猛地驚醒過來。
房間里響著她沉重的喘息,林語熙整個人仿佛剛從深水中撈出來,大口喘著氣,夜燈的光那么微弱,她強忍著,去摸床頭的手機。
鋪天蓋地的恐懼、沒過喉頭的絕望從夢里追出來,讓她的手指都不聽使喚地輕微發抖。
手機從手里脫落掉到了地上,她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去。
探身趴到床邊撿起手機,才發現撥出去的電話已經通了。
電話那端有男人們談笑風生的背景音,周晏京今天有飯局,他喝了點酒,說話的聲調聽起來比平時慵懶,含著清淺笑意“想我了”
林語熙瀕臨崩潰的情緒找到了一點支撐,終于從那個夢境里脫離出來,回到現實。
她壓了壓嗓子里快要控制不住的抽泣,盡量平穩地說“點錯了。”
周晏京道“點錯這么巧能點到我,看來你今天運氣不錯,等會去買個彩票吧。”
臉大如盆。
“不要。”林語熙把房間的燈全都打開,靠回床頭,“我的錢夠花了,還是把中大獎的機會留給別人吧。”
“忘了我們林醫生腰纏萬貫了。”周晏京說,“你那小細腰背得累不累,不如我幫你分擔點”
“我背不動還有笑笑幫我背,你別想騙我的錢。”
周晏京笑出聲“防詐意識挺強。”
他的玩笑讓林語熙慢慢放松下來,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手機貼在耳邊,他懶懶散散的聲音讓人覺得安心。
某個時刻,隱約聽見一聲鳴笛。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周晏京那邊飯局上的說笑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你在車上”
“這都被你發現了,怎么這么聰明”
“你飯局結束了嗎”
“翹了。”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投行傳奇,這么多年過去,內里依然是那個桀驁不羈的混球兒。
“臨時有件比他們要緊的事。”
林語熙咬著手指“是什么”
那兩秒鐘的停頓是暗自冒泡的期待,和怕自己自作多情的余地。
周晏京的嗓音從手機聽筒傳出來,如落石入水,清朗又散漫“我家寶寶想我了,去哄哄她。”
黑色賓利如優雅的猛獸,奔馳在夜晚寬闊平坦的公路上,城市的華燈照亮通向目的地的路,興許他才該去買張彩票,一路暢行無阻。
周晏京輸入密碼開門,林語熙就站在臥室門口的射燈下,等他。
煙粉色的真絲睡裙泛出柔和慵懶的光澤,垂墜的裙邊隨著她等待時晃悠的動作,在小腿邊輕輕飄蕩,像月光下偷跑出來玩耍的小妖精,天真爛漫,不自知地勾人。
周晏京換了鞋朝她走去,低頭端詳她神色“哭過”
林語熙本來想否認,她覺得剛才那樣也不算哭吧,只是做噩夢情緒有點波動而已。
沒等她答周晏京接著道“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在哭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