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人物,就算是廣州行商出身,梁維銘也是不敢怠慢。
“梁給事中客氣了,我們的寺卿、布政使都不過是虛銜罷了,您老在道光爺年間,可是實打實的給事中。”
潘仕成笑道。
這倒不是他故意在梁維銘面前惺惺作態,在正兒八經的科舉官員面前,無論官大官小,是否得寵,潘仕成一直都將自己擺的很低,和他們交好。
他也清楚子弟縱然選擇科舉之途出仕,潘家一族商人出身的烙印,不是一兩代人就可淡化的掉的,在這些耕讀世家出身,根正苗紅的科舉官員面前,還是放低一些姿態要好。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可是戴罪之身,只怪當時一時糊涂。”須發花白的梁維銘慨然一嘆,說道。
“這些是我們二人給您老備的薄禮,還望您不要嫌棄。”
潘仕成命人將給梁家準備的禮物給抬了上來。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梁維銘急忙說道,“這一年來,梁家多得二位照顧,二位的恩情梁某銘記于心,感激不盡,萬不能再受二位的禮物。”
“梁老這么說卻是見外了,伍家和潘家在美利堅加州謀生的子弟,也沒少受梁家的恩惠,咱們是同是廣府人,無論是在異國他鄉還是在本鄉,理應互相照應不是”潘仕成說道。
“既然潘布政司把話說到這份上,那我便卻之不恭,厚顏收下了。”梁維銘見潘仕成這般說辭,便收下了伍尚榮和潘仕成的禮物,并將二人請入府內。
“二位,里邊請。”
“恭喜梁老啊,梁家子弟可是出了一位能人,梁耀現在可是美利堅的封疆大吏,在加州可謂是上馬掌軍,下馬管民,令我等好生羨慕。”
落座之后,伍尚榮手里接過丫鬟奉上來的茶,小嘬了一口茶水后說道。
這一年來,伍家和潘家對梁家如此照顧,在官場浸淫多年的梁維銘心里當然清楚這是看在梁耀的面子上。
只是梁家他兒子哪一代,也就是紹字頭那一輩,關系不和睦,讓他感到非常的頭疼。
“是啊,我們兩家可都是對兩家能出這么一位能人羨慕的緊,梁耀也是一個孝順的人,三番五次和我來信,說祖父和母親待他好,如今在外發達了,想要將你們接到美利堅的加州去享享清福,過幾天快活自在的日子。”
潘仕成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
潘仕成把話說到這份上,梁維銘心里當然明白潘仕成是什么意思,略一沉吟后說道“此子能有這份孝心,吾心甚慰,只是我年事已高,不堪海上顛簸,這美利堅我怕是去不得了。
梁耀想把生母接到美利堅盡孝,這想法是極好的,我自當成全他的孝心。”
“如此甚好,怡和行和同孚行再過旬日就有船隊運送移民前往加州,梁公子的環球航運公司每月也有船隊抵達廣州,現在去加州也方便的很,環球航運公司的大蒸汽船,只需月余便可抵達金山圣弗朗西斯科。”
見梁維銘答應了下來,潘仕成非常高興,梁耀只要求把他生母接到金山就好了,至于梁老爺子去不去他在信中也沒說。
潘仕成也認為梁耀是不希望梁老爺子去金山的,舟船勞頓是一方面,梁耀在美利堅過的好好的,把梁老爺子這尊大佛接過去,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嘛。
潘家是行商,和洋人打交道多年,眼界比較開闊,而梁家世代乃是耕讀之家,兩家的對異國事物的接受程度,自然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