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制臺可曾到虎門炮臺山看過可知虎門炮臺上尚有多少門大炮可用,庫存尚有多少發炮彈水師還有多少個將士,多少艘戰艦能作戰可知港島的英軍現在是否在集結是否會卷土重來”
梁紹瓊一串連珠炮似靈魂拷問令葉名琛勃然大怒,葉名琛令隨從拿來一沓從港島買來報紙甩在梁紹瓊臉上。
“梁紹瓊不要以為偌大一個大清就你一人懂夷務”
梁紹瓊略略翻了一翻這些香港的報紙,除了港島官方的香港公報主要用來頒布英國當局政令,內容相對靠譜正經之外。
其余的報紙幾乎可以說是群魔亂舞,不是刊載一些當地名流政要、東印度公司高層的丑聞,就是報告各個殖民地的起義的“新”聞。
梁紹瓊甚至還在一份叫做南華早報的報紙上看到1855年英軍在克里米亞戰場吃敗仗的“新”聞,當真是開眼了。
根據這些報紙的描述大英帝國現在可謂是殖民地四面楚歌,國內經濟凋敝,國內的工人不是在罷工就是在罷工的路上,議員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這些半真半假,肆意夸大的新聞看得梁紹瓊都差點信了。
梁紹瓊去過美利堅,他多少了解一些西洋各國報社的尿性。
加州情況夠好了吧當地還是有不嫌事大的報社,為了博民眾眼球,提高報紙銷量,每期都跟當局對著干,專門用放大鏡揀丑事報道。
想來葉名琛的自信除了虎門之役的慘勝之外,就來自于這些天天大英要亡的新聞。
“這就是葉制臺口中的夷務”梁紹瓊幾乎要被葉名琛這個小可愛氣笑了。
他想笑,但想到葉名琛這么天真可愛的人是大清朝封疆大吏,兩廣數千萬百姓的父母官,卻又笑不出來。
“這是本官派心腹到港島收集到的最新報紙,港島洋夷的一舉一動,盡在本官掌握之中。”葉名琛胸有成竹,一副洋洋自得地模樣。
“依葉制臺高見,接下來我等應當如何應對英夷”梁紹瓊冷笑道。
“一個字,拖。”葉名琛撫須道。
“英夷內政弊病叢生,民生凋敝,年年四處征戰,窮兵黷武,我素聞其京師權貴不是通奸養小妾,就是好龍陽之徒。這些都是亡國之相,英吉利國距離亡國之日不遠矣。
況且他們攻伐我大清是不遠萬里勞師遠征,我等只需以逸待勞,拖到英吉利國亡國,夷兵自然退去。”
葉名琛的一席話說得有理有據,令梁紹瓊瞠目結舌,大開眼界。
“廣州綠營及八旗承平日久,如英軍大軍來犯,葉制臺又當如何應對”梁紹瓊已經心灰意冷,對葉名琛不再抱有希望。
他本指望著葉名琛能借虎門之役的余威和文咸和談,先把文咸穩住,為他調兵遣將,添置軍火,構筑防御工事爭取一點時間。
沒想到這位制臺大人竟沉浸在英吉利國可以不攻自破的幻想之中。
“民心可用”葉名琛中氣十足地說道。
“民心”
“對,民心,廣州城的百姓何止百萬,兩廣的百姓又何止千萬,只要兩廣百姓上下一心,眾志成城,就算是每人吐一口吐沫,都能將洋兵淹死。”
“民心,似水如煙民心往往是最靠不住的。
英國兵手里拿的是上了刺刀的洋槍,洋槍可以挑人,可以發射滾燙的金屬子彈,他們還會結陣,會動,還有洋炮,洋船掩護,不會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你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