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清,聚眾可是重罪。
在廣州城這樣的大城市,官府衙門眼皮子底下,當地民眾敢頻繁地發起動輒上萬人的集會,還把廣州知府衙門燒了,廣州當局都未追究其責任,這種現象有清一朝實屬罕見。
只有一個原因能解釋得通這種匪夷所思的現象,那就是廣州民眾的集會是滿清廣州當局默許,甚至是直接操縱支持當地民眾和英國人發生沖突。
說直白一點就是拿廣州百姓的命搏沒落行商們的富貴,保地方官僚的仕途。
其三,便是當地地方官的原因了。
耆英,徐廣縉、葉名琛、柏貴等封疆大吏為了一己私立,為了保住自己的頂戴,放任局勢失控,將一個常規外交事務逐漸拖到高級外交問題,直至局勢完全失控,直接引爆了第二次福壽膏戰爭。
耆英是第一次福壽膏戰爭后的第一任兩廣總督和通商大臣,廣州洋人入城問題上就是在耆英的任內埋下的地雷。
耆英任內為了阻止洋人進入廣州城,讓洋人繼續留在城外的十三行做生意可謂是煞費苦心。
從第一任英國駐華總領事普鼎華到第二任駐華總領事戴維斯硬是讓耆英耍得團團轉,入城問題到耆英卸任都沒得到解決。
每次英國總領事要求入城,耆英就煽動廣州城居民的反英情緒,組織數萬市民大張旗鼓地日夜巡邏,抵制英國人入城。
接著耆英又找英國領事訴苦打感情牌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廣州城,我是為了你們好,為了貴國人民的人身安全考慮,現在進城不合時宜。
你們如果現在執意進城我也不攔你們,就是城里憤怒的廣州人非把你們剁了不可。老夫是朝廷里唯一還會為你們洋人講幾句好話的人,要是你們把我逼急不干了,換個更難溝通的總督,遭罪的是你們英國人。
最后耆英又向英國領事承諾下次一定,等個一年半載,等民怨平息之后再讓你們進城。
結果從英國人從1844年等到1848年,等到耆英調回京師了,入城問題依舊沒有得到解決。耆英著實給兩任英國領事來了個小小的大清震撼。
不過耆英也并不全是在忽悠英國領事,耆英至少說了句真話,那就是在大清的總督中,耆英確實是和洋人打交道比較勤快,比較好說話的。
耆英之后繼任的兩個總督徐廣縉、葉名琛由于都是漢臣的緣故,和洋人接觸比耆英更加謹慎小心。也讓接下來的英國總領事文咸領教到了來自大清官場的震撼。
耆英至少還會忽悠英國人,安撫住英國人的情緒。而徐廣縉、葉名琛連見洋人都懶得見,尤其是葉名琛,從擔任巡撫到升任總督,就沒有英國人見過他。
徐廣縉、葉名琛每當遇到英國人要求進城就故技重施,煽動廣州城民眾的情緒。
此前由于英國忙于克里米亞戰事,其國力無法負擔再開辟一個遠東戰場,因此文咸對徐廣縉、葉名琛這種近乎無賴的行為束手無策。
現在克里米亞戰事結束,英國終于能騰出手解決他們眼中的遠東問題,把戰艦大搖大擺地開進珠江口,進攻廣州城。
“滿臣,漢臣不可一概而論耆英是滿人,不要說認一個英國干兒子,就算他認十個一百個一千個英國干兒子圣上都不會懷疑他有二心
我是漢人,今日我要是出城和巴夏禮那廝見上一面,數日之后,彈劾我的折子就會出現在圣上的御案上屆時我葉名琛就算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這兩廣總督,通商大臣就不是人干的活干得好是你分內的事,干不好,我葉名琛一家子的腦袋都要交代在這里”
葉名琛道出了他的苦衷。
他是漢臣,長久以來,他不愿意和洋人直接接觸的原因歸根結底就一個,那就是懷疑京師城皇宮里頭那位懷疑他有二心。
因此葉名琛選擇和洋人劃清界限,對洋人態度強硬,以向皇帝表忠心,對外昭示自己是愛新覺羅家族的好家奴。
“葉制臺就做你的好漢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