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殺仍舊在繼續。
搖動雷霆機槍手搖旋轉手柄的射手面部表情變得逐漸猙獰,脖頸青筋暴起,食指關節因長時間轉動旋轉手柄而泛白。
瞳孔失焦的副射手機械地將一串又一串子彈塞進供彈口,就像他們訓練時的那樣,不斷重復著已經重復過無數次的動作。
所不同的是,訓練時他們射擊的目標是沒有生命的標靶,現在他們所射擊的目標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起初,機槍槍組的射手和副射手們還有一絲心理壓力,畢竟不遠的前方,成片成片活生生的生命正在被他們收割。
可到了后面,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射手們也逐漸變得麻木,仿佛自己也只是機槍上的一個零件,徹底做到了人機合一。
不多時,濃重的硝煙徹底遮擋住了射手們的視線,射手們已經看不清前方,完全是憑著本能在射擊。
緊接著,機槍槍管由于高強度的射擊變得通紅,并滋滋地冒著白煙,部分機槍甚至出現了機械故障。
不過他們早有準備,來到備用的雷霆機槍前,使用新的機槍繼續射擊,保證了火力的持續性。
“撤回來!把所有士兵都撤回來!讓小伙子們都撤回來!這不是戰爭!這他媽的是屠殺!”
奧馬哈城頭的指揮部里,麥克萊倫透過碎裂的鏡片,他看見自己親手訓練的小伙子們像多米諾骨牌般倒下——前排士兵的身體被子彈撕碎,后排的士兵或是逃跑,或是還在機械地填裝聊勝于無的前裝步槍。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費心心血,頂著各方壓力,苦心孤詣才訓練完成的士兵輕易地倒在西軍的槍口下,麥克萊倫心如滴血,他甚至已經不顧形象地哭了出來。
此時此刻,麥克萊倫所考慮的事情已經不是如何突圍,而是如何保住更多士兵的性命。
“機槍.什么機槍啊?這分明就是會吐鉛彈的縫紉機!”
眼前煉獄一般的情景讓上一刻還在質疑西軍排兵布陣,認為西軍必敗的法國陸軍將領福雷感到汗毛倒豎,脊背發涼。
福雷想不到用什么樣的形容詞來形容這種被梁耀稱為機槍的武器,這種武器不由得讓福雷想到了他太太贊不絕口的蝴蝶牌縫紉機。
蝴蝶牌縫紉機的針頭也是這樣優雅地起伏,所不同的是,縫紉機的針頭能把亞麻布變成蕾絲,而雷霆機槍能把血肉之軀撕成碎布。
該死!這種在法蘭西大受歡迎,一度賣到斷貨的搶手貨也是加利福尼亞生產的!
加利福尼亞這個偏僻的地方到底還生產了哪些他不知道的神奇玩意兒?
“福雷將軍真是慧眼如炬,這機槍的工作原理,確實和縫紉機有那么一點點的相似之處。”
會吐鉛彈的縫紉機克魯格倒是覺得福雷的這個形容蠻貼切的。
“只過去短短五分鐘啊。”福雷掏出懷表瞥了一眼表上的指針,“這五分鐘,恐怕死在機槍下的北方聯邦軍不下萬人。”
機槍的嘶吼聲還沒有停,每一秒都有無數北軍的生命在流逝,戰場上越來越濃的硝煙徹底遮擋住了視線。
此時此刻,福雷不清楚北方聯邦軍到底陣亡了多少人,只知道北方聯邦軍傷亡慘重,傷亡人數超過萬人都只是非常保守的估計。
五分鐘屠殺一萬人,也就是說,這種武器理論上能在兩個小時內消滅掉整個法蘭西的常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