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雨幕籠罩著整個華盛頓,華盛頓的居民不時能夠聽到從波托馬克河對岸傳來的炮聲。
所有的華盛頓居民都應該感謝波托馬克河,如果沒有波托馬克河的阻隔,或許北方聯邦的首都現在已經易手。
暮色之下,駐守在波托馬克河河岸陣地上的首都衛戍部隊依稀能夠看見對岸的南軍士兵在征調民船。
他們似乎是為了渡河做準備,看來南佬進攻華盛頓的日子不遠了。
“該死!這賓夕法尼亞州生產的火柴就想像林肯任命的將軍一樣不中用!”
背著槍在波托馬克河河岸巡邏的賓夕法尼亞第6志愿步兵團少尉威爾遜劃了好幾根火柴都沒滑著,只能悻悻地將叼在嘴唇上的卷煙收回錫煙盒里。
潮濕的天氣和來自家鄉的劣質火柴剝奪了他為數不多的放松方式。
“再同意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把一場進攻戰打成首都保衛戰,簡直就是合眾國軍事史上的奇跡!上帝啊!真不知道我們的將軍們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個來自賓夕法尼亞的老兵油子格雷夫斯對威爾遜發表的言論深表贊同。
“征兵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只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能結束戰爭!我還擔心戰爭結束得太快,錯失立功的大好機會呢!”
又一名賓州的軍士斯托達德自嘲道。
賓夕法尼亞步兵團的士兵多被編入波托馬克軍團。
第二次馬納薩斯戰役期間,波普和他們的軍團司令官麥克道爾各懷鬼胎,錯失了將南軍部隊各個擊破的良機。
雖說波托馬克軍團的結局要比波普軍團的結局好得多,保全了基本的建制,成功撤回華盛頓。
不過東線戰場的一勝難求,還是令存活下來的士兵對他們的指揮官,乃至林肯政府失望透頂,充滿怨氣。
這些活下來的老兵對軍事不是一無所知,他們中不少人都清楚,當時只要麥克道爾稍微顧全大局,果斷一些,聯邦軍或許不一定能夠取得第二次馬納薩斯戰役的勝利,但結局肯定要比現在好得多。至少華盛頓不會成為前線。
“我們失去了立功的機會,但我們尊敬的麥克道爾閣下可是立下了‘赫赫戰功’!我聽上校講,麥克道爾將軍現在可是白宮的座上賓,十分受總統閣下的倚重!”
威爾遜冷嘲熱諷道。
“聰明的麥克道爾將軍,他輸掉了戰爭,卻贏得了政治!”
第二次馬納薩斯戰役結束后,北軍并非沒有贏家。
麥克道爾就是北軍最大的贏家。
波普軍團在第二次馬納薩斯戰役中幾乎被南軍全殲,從表面上看,這次戰役的失利最大責任在于波普的貪功冒進。
至于麥克道爾,雖然沒能守住森特維爾,但麥克道爾至少保全了波托馬克軍團的建制,使得華盛頓沒有完全赤裸裸地呈現在兵強馬壯的南軍面前。
現在駐守華盛頓的軍隊,有五分之三都是原來波托馬克軍團的部隊,剩下的五分之二才是原來的首都衛戍部隊。
這種情況下,麥克道爾想不成為白宮的座上賓都難。
國會那些在華盛頓定居,還沒北逃的議員們現在都眼巴巴地指望麥克道爾保衛他們的財產和人身安全。幾乎無人敢指責麥克道爾。
當然,麥克道爾頓兵森特維爾之舉也確實很難挑出毛病。這就是麥克道爾的聰明之處。
“我的哥哥在電報局工作,他告訴我,林肯總統已經親自給奧馬哈的麥克萊倫將軍發報,奧馬哈軍團很快就會回援華盛頓!到時候我們就能守住華盛頓,將南方佬打得屁滾尿流啦!”一名剛剛補充進部隊的列兵史蒂夫插了一句。
史蒂夫是純粹的新兵,還沒上過真正的內戰戰場,他覺得情況或許沒有這些老兵們說得那么糟糕。
“閉嘴!你個愚蠢的新兵蛋子!他們那些鬼話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像你這么愚蠢,沒有見識的鄉巴佬!”
“且不說奧馬哈軍團能不能擺脫西佬順利回來,就算能回來,瞅南佬這架勢,我們也未必能堅持到奧馬哈軍團抵達華盛頓的哪一天。”
“你們在胡說些什么!快巡邏去!要放一個南佬游過河,你們都要被槍斃!”一名和他們擦肩而過的上尉喝止了他們的談話。
不過他所能做的事情僅此而已,幾乎所有駐守在華盛頓的士兵都在散播消極言論,處罰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