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文秋帶著手下一路往北,只是心中到底存了猶疑,故而不曾縱馬疾奔。
快要接近交南道的時候,項文秋忽然喝停眾人,下令讓兩百人等候在此,不必繼續隨行。
懷疑到底還是在項文秋心中扎了根,他也是個謹慎的,仔細想了想,他們一行若真去武定城試探了一圈,怎么可能一千人都毫發無損呢
眾人對項文秋很是信任,當下劃出兩百人,其余八百人隨項文秋回去復命。
一路行到交南道前最后一個小坡,眼前出現了大片的拒馬柵欄,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項文秋見此心里一咯噔,急忙叫停眾人,他自己則策馬單獨上前。
這時候,他瞧見遠處坡上站出來一人,正是莫千岱身旁的常副將。
項文秋沖身后眾人悄無聲息做了個手勢,意味著做好準備
一傳十十傳百,在場八百人己經悄然繃緊了神經。
“常副將,這是何意”項文秋高喝出聲。
那常副將笑臉迎人,揚聲說道“為了確保隔絕疫疾,將軍準備了許多藥包和熏香,你們且在此散了氣,再行回返。”
常副將抬手指了指,項文秋垂眸望去,果然在柵欄后瞧見了一堆的藥包和熏香。
他心中不敢放松警惕,而這時候常副將又說道“將軍心急武定城情況,那邊到底如何了”
項文秋攥緊韁繩,心中猶豫掙扎難休,最后定定看了眼面前的柵欄,到底還是定下神揚聲答道
“昨日屬下領兵奔襲而去,武定守城將士以弓箭相逐,但攻擊皆綿軟無力。”
“屬下在城門前幾番挑釁,污言相辱,但武定城門始終緊閉,屬下料想,武定城中必定死傷慘重,難以為繼了。”
常副將聽聞此言,頓時眉眼生光
項文秋渾身緊繃,提心吊膽試探道“常副將,我等熏香之后,何時可以歸城”
“歸城”
常副將冷笑一聲,忽然就換了副嘴臉。
項文秋見狀面色一變,正欲高呼出聲,常副將身后己經站起了大片弓箭手
項文秋凝神一看,站在常副將身旁的,不正是和他同為南營千夫長的盧修嗎
至此,他己知大事不妙,疾呼道“抽刀,退”
其余人不曾深入,這會兒趕緊勒轉馬頭,誰料下一刻,三面坡上竟齊齊冒出近千弓箭手
“殺”常副將獰聲下令。
項文秋眼看弓箭雨點一樣兜頭而來,瞬間目眥欲裂
“快退”
噗噗噗
弓箭入體,發出了悶響,慘聲西起。
眾人明明己經自顧不暇,可這般生死時刻,卻依舊有人拼盡全力奔上前來,護在項文秋身旁。
“項大哥,快走”
“護住千夫長”
項文秋眼看兄弟們一個個倒下,悔得心頭大慟,幾欲嘔血
即便有喬地義忠告在前,但那是敵人啊,他如何能夠輕信,他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國家和將軍,有一日會將嗜血的箭尖射向他們啊
可是此時此刻,看著兄弟們接連摔下馬背,項文秋只覺天旋地轉、信仰崩塌
“他們還有老娘妻子在家日夜盼歸呢”
如今再想起喬地義這句話,項文秋更覺痛徹心扉
“常可武”
項文秋一邊揮刀向外狂奔,一邊凄厲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