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終年冰雪,冬季寒潮也更是頻繁,暴風雪頻發,天色昏暗得像是世界末日,眼前只有數不盡的雪。
楚觀夢看著即便隔絕了暴風雪也早就化成了冰雪雕塑的林渡,眼中含著一點古怪的擔憂。
已經三年過去了,它快要感覺不到神識之中的靈契了,那聯系非常微弱,微弱到,像是深淵里一點微芒,人在絕頂之上,向下俯瞰,那微芒就格外悠遠和渺小。
楚觀夢從一開始就知道,林渡將會是一個強者,她被逼到極限也會努力尋找最后的退路。
但她現在還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弱小就會被吞噬。
楚觀夢半是幸災樂禍半是迷茫地思考,要是林渡沒了,她是該第一時間把雪靈吞進肚子呢,還是把林渡的軀殼留下來,埋起來只吃雪靈的力量呢
反正它現在自由了。
楚觀夢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在林渡周身點了一圈火。
冰雪之力不是那么容易化的,但它是寒月靈。
月靈兩相,極寒與極熱。
大約能勉強對付一下冰雪之力,至少不至于讓一個活人因為冰雪之力的折磨而失溫。
人類好像是需要一點溫度的吧
兔子的紅眼睛里顯出了一點迷茫,它大概沒記錯。
風雪很大,如同鬼嚎,在這樣壓得天地彎折的風雪夜里,厚重的雪地中卻突兀地逆著這壓倒一切的風雪,爆發出一片向上的冰雪。
一身單薄玉色僧衣的人落到了地上,身上的鎖鏈當啷有聲,在能讓雪地巨獸蜷縮折腰的暴風雪里,他走得很穩,即便僧衣被吹得貼著皮膚阻擋著他的步伐,但似乎依舊看不出絲毫的停滯感。
危止在自己埋著的地方轉了一圈,確認了防御法陣依舊存在。
林渡陣法能力實在太過出眾,出眾到三年的暴風雪也沒能打碎一絲一毫。
她在自己閉關之前,也給他自囚的地方設下了防御法陣。
林渡這人很奇怪,對夸贊和別人給予的善意都好像有極強的排斥和負罪感,接受了善意也會盡力用別的方式匯報回去,哪怕別人不知道。
危止沒動手破壞,繞著陣法走了一圈,想要找到林渡的方向。
居然沒找到。
可以林渡當時的狀態,不可能走出去太遠回宗啊,人都快僵了。
而且前兩年他分明還能感覺到林渡的氣息。
危止陷入了沉思,他要是沒把林渡活著送回去,臨湍會剁了自己嗎
他再次感知到了暴風雪,就是想出來確認一下林渡的存活,現在看來,有點困難。
有的人活著,但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但還活著。注1
林渡現在離生很遠,離死倒是不遠了。
那煉化功法,要求一點點蠶食本源,并且將體內的冰雪之力轉化為靈力流轉,最后再匯聚到體內,以特殊的運行不斷壓縮,成為接近冰雪之力的存在,從而達到偽靈狀態真正的天地之靈,吸納的是地盤之內的靈力,但使出來的卻是自己本源的元靈之力。
這對于現在人認知的常規來說,是幾乎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