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夠了這些陰暗人的陰謀詭計。
林渡轉頭看了后蒼一眼,露出來的灰眸中帶了點無言的嫌棄,接著抬手,靈力傾瀉而出,一瞬間環繞外圍墻的所有燈籠全部熄滅,甚至爬上了細密的冰霜。
繼而她抬腳,運起靈力,踹向了大門。
沒踹開。
后蒼抬頭看天,“魔界今天挺冷的。”
林渡聲音冷淡,“門內有陣法。”
后蒼點頭,以為林渡要破陣,下一瞬間,林渡轉身往門旁走了幾步,再度抬腳。
轟隆,院墻破碎,大陣被激發,泛出金色的光芒。
“這不是我們無上”后蒼沒說完就閉了嘴,眼底沉沉。
那是無上宗宗內慣來常用的防御陣法,外人分辨不出來,但他們一眼就能瞧出來。
后蒼祭出靈劍,劍氣似劈山般犀利沉重,一劍破開了封印。
林渡抬腳,從被踹破的院墻缺口處走了進去。
這對于城主來說,是一間不算大的府邸。
分明門外是定九城的款式,內里卻是南方的園林,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山水顯得有些過于奢侈和格格不入。
“文福是南方富商出身,家中極善經營,當年機緣巧合之下,他父親在拍賣會上幫一位窮困潦倒卻依舊要競拍的劍修解圍,對,就是你的一位師伯,他想要拍一塊劍石,卻忘了自己沒錢了。”
“為了報答,順便給師弟收拾爛攤子,師父答應了師伯的要求,考驗之后,收了文福為徒,文福幾乎是被你大師姐帶大的。”
后蒼平靜地說著這段往事,“我與他交集并不多,文福是我們那一代,為數不多沒有上青云榜的。”
林渡正在院內從容不迫地走路,避開一些奇怪的藤蔓植物和不成型的妖獸邪魔雙拼,“他比你先懂臨湍師伯真正的道心。”
后蒼冷下臉,“我不是不懂。”
“你是不甘。”林渡淡然道,“所有的親密關系中,每個人都向往的是雙標,特例,唯一。”
“你享受了親自教導的唯一。”
“但你有沒有考慮過,只是因為師伯她最不放心你長歪”
但這玩意還是長歪了。
后蒼說文福歸文福,怎么扯到我身上了還帶人身攻擊的
林渡抬手再送走了一個奇怪的邪魔,“我原先以為你什么都知道,但執念常常都是,明知,卻放不下,才是執念。”
“你怎么見到那些和尚之后,也開始學會念那些假大空的經了。”后蒼覺得自己還是太容忍林渡,給她造成了自己軟弱可欺的錯覺,他還是得懟回去。
林渡面不改色,照樣念經,“就像密宗有些人,對他們來說,佛子就該去獻祭,本身就是一種養成的執念,可真當抉擇來臨,也有人真的做到了以身度世人。”
他們大多數人,也都是抱著赴死的決心去成就那個封印陣的。
林渡頓了頓,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之所以是修士,還在修煉道途中,沒有修成圓滿,自然有偏頗,會有錯,我也有許多被這漫長俗世養成的許多缺點。”
“師兄,你是知道,卻放不下,我也一樣,千千萬萬人的也一樣,還有許許多多,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個社會和自己身上的缺陷的人。”
“成長就是審視自我,接受自我,舍卻成長經歷過程中染上的那些桎梏缺陷,把自己一一從碎片補成圓,而不是去找另外一個人,補上自己的缺點。”
“人和世界,都會向前走的,不會停歇。”
“兩個人湊成的圓不叫圓,遇上坎坷尖石和巨大沖撞,卡得再緊,也有可能散開。”
只有兩個圓,才能一起向前。
林渡說到這里,便不再說話,埋頭清理院子里的東西。
后蒼看著林渡的背影,世人都覺得林渡年少,因為天賦和機遇,修為才這樣一騎絕塵,不少人都暗地里懷疑林渡是拔苗助長,之后道心跟不上,一定就會像很多前人一樣,停留在一個境界許多年。
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有林渡這番坦然又成熟的心境呢
但是林渡是怎么看出來他的心思的
這小崽子眼睛還挺毒
后蒼提劍跟了上去。
“院中有人。”林渡感受了一下,“邪修。”
后蒼茫然,“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