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門口嘆息連天,手底下的陰官們看見了忍不住開口問道,“判官大人何事這般愁苦”
“還能為什么”判官紛紛起身,恨不得現在去搶一碗孟婆湯到時候一問三不知算了,“還不都是那個天宮莫名其妙的靈微道君才不到兩千歲,空降到了三元九府那個冷衙門,要把冷飯超熱,居然想著拿我們冥界開刀”
“嚯”陰官們聞言紛紛瞪大了眼睛,“還有才兩千歲的道君呢我以為道君都要上萬歲了。”
“年少輕狂嘛,進了天宮估計就想要做出些大事,又不敢拿天宮開刀,嘿,看我們下面人好欺負”
“我看就是個沒準兒的愣頭青”判官咬牙切齒,“不到兩千歲的道君,能有什么能耐”
判官話音未落,一道有些熟悉的女聲就傳了進來,“我的確沒什么能耐,也就是再來翻翻生死簿,只是這回,大約不必折壽。”
陰官們齊齊閉了嘴巴,站得比剛死的時候還直,腰板硬邦邦的,一個接一個往判官身后躲。
判官嚇得臉比自己死了三天的時候還白,腦子也沒轉過彎兒來,還想著怎么聲音怪耳熟的,下意識喊了一聲,“靈微道君”
一道蒼青色人影就出現在了不遠處,鬼帝神荼陪著,正跨過了一個門檻,向判官府走來。
在陰沉的鬼界,那道人影并不顯得突兀,比身著熱熱烈烈的赤色和白色的鬼帝和陰官們還要融入這里的環境,只是渾身沉穩凜冽的仙氣和那衣擺上的華光,還是顯出了些不同。
判官都沒敢抬頭,趕緊彎腰行了禮。
“判官大人,不必多禮,都是熟人。”
那道女聲再度響起,判官腦子里轉了八百個彎兒,還是沒想明白自己怎么能和天宮里頭的道君有什么交集,直起身一看,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林渡”
“誒。”林渡含笑打了個招呼,自己熟門熟路進了屋內,轉頭跟神荼笑,“你瞧,我說不用帶路吧,我記憶力好著呢。”
神荼無奈,“你這樣,容易嚇到他們。”
判官捂著小心臟,“這是太嚇人了,林渡你這,我也沒求你茍富貴莫相忘,你怎么發達了還先賣熟人呢。”
林渡看他順桿子爬上來,大喇喇坐下,“這不是找個借口,不然我怎么下來”
判官恍然大悟,“那也是哈。”
她坐下了,伸出手,“生死簿。”
判官抽了抽面皮,“您不是說找借口下來玩嘛”
林渡盯著他,“怎么不給還是要先折壽”
“那哪兒能啊,開玩笑,要折壽也不能折你的壽啊。”判官嘿嘿一笑,小跑著送上了賬本,“不過,聽聞新上任的那位鎮野星君,就是洞明界的人吧,好像還是你師父,你找你師父看不就完了非得下來看干嘛啊嚇得我,頭發大把掉。”
林渡接過生死簿,“生死簿雖然是兩份,一份在天宮,一份在冥界,但作用還是不一樣,你們是做實事的,真的接觸的。”
她低頭,神識掃過生死簿,“還是你們好啊,死過一次的人,就是實誠。”
扶桑說的話,當然也要驗證。
語言這種東西,不管是說出來的還是文字,都有造假的可能。
眼見也不一定為實,世界本就充滿虛假和粉飾,但和平和穩定是所有人的心愿。
就連林渡本人,行在黑暗中時,也更喜歡光明。
她一面和神荼、判官閑話,一面飛速地回溯之前的生死簿。
神荼發現了林渡的一心二用,抬手捋了捋頭發,發上的珠石當啷作響,“你要查十萬年前的生死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