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止想,這倔強掛在枝頭的落葉,千萬不要徹底碾落成泥。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么如果你真替我拿到了我的伴生石,我是不是也要付出相應的東西。”
林渡的聲音飄飄忽忽傳了過來,“很簡單,我需要一個活人幫手,我研究出了一些陣法,但有些東西,需要活人幫忙,而且是個力量強大的活人。”
“你是我權衡之下的最好選擇。”
危止聽著這話有點稀奇,“為什么因為我看上去比較容易接受你那虛無縹緲天馬行空的幻想”
“因為你不服。”林渡開口說道,“你不愿意屈服你的命運,我又為什么要屈服于整個洞明界的命運。”
危止發覺閻野這小徒弟雖然承襲了閻野的臭脾氣,某種意義上,看人還挺準的。
明明相處時間不長,這人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不過,他想到了什么,“權衡之下的最好選擇我記得,無上宗似乎還有零星兩三個人沒死”
危止反應很快,“以無上宗的性格,應該更想讓你入土為安吧。”
“所以,你要做我逆天而行的共犯嗎”
小紙人的聲音分明是通過神識傳出來的,輕飄飄的,落在危止耳朵里,卻像是屋檐下的冰棱,看過去是尖銳鋒利的。
大抵是被真龍內丹帶來的極熱和極寒沖昏了腦子,危止答應了那聽起來過于稚氣的話,“好。”
反正他也已經失敗過了,再失敗一次,又能有什么損失
這一蹲守,他們就蹲守了足足九日。
九日的連天大雪,中途斷斷續續停了雪,那時候他們就間或說些話。
危止發覺,林渡總能在最短的語句里套出最有用的信息,摸出他的發作規律,發作時可以使出的力量,以及他的身世和性格。
這樣的敏銳,世所罕見。
可從前,幾乎從未聽過閻野的徒弟的消息。
真是奇怪,閻野那么囂張,這徒弟居然這么會韜光養晦嗎
林渡也漸漸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你聽說過嗎其實在掌握時間規則的大能眼里,這世間是一條靜止的長線。”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危止問道,“可以你現在的力量,就算是準備好了所謂的逆轉時間的大陣材料,也無法承受那個陣法,會被直接壓得魂飛魄散吧。”
“就算你再努力修煉,洞明界的規則,應當無法承受時間逆轉,你還是會魂飛魄散。”
他們是大世界的修士,不是三十三重天的仙人。
誰知林渡早就想到了,她回得異常平靜,“是啊,所以我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紙人在枝頭晃著兩條可憐的腿,語氣輕松,“我選擇先跳到一個末法世界,天道規則薄弱,非常好進,再分離出我的精魄,用以存儲我的記憶,在那里死亡的瞬間,我設置的回轉陣法會啟動,再找到我在洞明界設下的錨點,再用我全身的氣運,我就可以回來,回到最初的時候。”
“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候。”
危止說不出來這個答案究竟有多震撼,在此之前,沒有人能這樣干脆利落地利用生死輪回之事,更不會分出自己的精魄。
他只覺得靈魂都被擊中,體內的血液一瞬間停滯,又在一瞬間飛快涌流,某一瞬間,他像是看到了年幼時的自己,在菩提樹下,淡然說出“既然真龍內丹束縛我為人的身軀,那我就是抓一蛟,舍棄自己的人身,也變成龍,這樣大約就不影響我度人了吧。”的模樣。
哪怕離經叛道,哪怕驚世駭俗,他們都要掙出一條生路來。
“你知不知道魂魄不全的人,身體極弱,怎么補也補不好,除非魂魄重新融合。”
“我知道啊,但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