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想她也曾辜負同門,是不是在想她也不是那么無可救藥,是不是在祈求她,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倪瑾萱捂住了臉,難怪她總覺得,小師叔背負著很多東西,明明脊背挺直,卻好像萬石重負。
“誒,不是,你怎么又哭了別是看著天,又想起小師叔了吧,你抓緊點修煉,早點飛上去,不就又能看著她了嗎”
元燁一回頭被嚇一跳。
倪瑾萱搖了搖頭,悶聲道,“我是不是太天真了,總是看不清,不管是你身上的,還是小師叔身上的。”
元燁聽著前半句,陡然僵硬,后半句,放松了下來。
“什么”他問。
“心事”倪瑾萱轉頭看他,“其實你也只是會裝傻對吧。”
“那倒不是,我懶得動腦子的時候,那是真傻。”元燁十分誠實。
倪瑾萱暴起,元燁這人這張嘴就不該長。
元燁就是全無上宗最討厭的人
好在她真比元燁早幾百年上了天。
但上來早了,也不太好。
她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小師叔,好在無上宗在天界也小有那么一片山頭,都是師祖們打下的基業。
在漫長的修煉歲月里,她也會覺得孤寂。
漸漸明白了,為什么小師叔總是身影孤寂荒涼,像是走過了漫漫長夜。
圣人無畏,山高水長。
倪瑾萱在天界依舊規規矩矩修煉,會和掌門師伯一起出去歷練,見識些仙界的東西,可總覺得不對勁。
果然人的一生都在離別,人也在用一生,去回想曾經,刻舟求劍,然后慢慢明白從前不明白的東西。
掌門師伯那是成長,修道之人,心境總要成長的。
倪瑾萱想,是啊,心境總要成長的。
哪怕天各一方,抬頭也是同樣的星辰流轉。
等大家都飛升上來,倪瑾萱又開心起來。
她什么都明白,可她還是喜歡圓滿。
元燁飛升上來之后,也給她帶了一盞燈,和往年一樣,也是手作的。
有時候是竹子,有時候是白瓷,有時候是藤,有時候是琉璃,什么都有。
今年他卻帶了盞流沙燈,里頭封著洞明界的水土。
“這是你家鄉的那條護城河的水,這是我們無上宗的山石。”元燁手持明燈,給她看印在墻上緩緩流淌的影子。
那影子照出了峰巒迭起,照出了大雪紛飛,照出了分散在上頭的人影。
倪瑾萱逐個辨認。
“你看,以后,要是想家了,這就是你照著你回家的明燈。”
倪瑾萱看著那燈,又想哭又想笑。
為什么以為她喜歡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