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干璧因失眠癥倍感苦惱,提著個油燈正欲往書閣覽覽書籍。隔著閣門數丈,瞧到里頭仍是燈火通明,以為自己的弟弟又在通宵達旦,溫書寫文。走進一看,發現是那金發少女正在收拾散落四處的典籍。
“燕兒。怎打理到現在還未完”干璧關懷道。
慕容燕捧著幾疊書,一頭被汗水濕透的秀發,滿面塵埃,看上去十分狼狽。她頷首不敢讓干璧睹見自己的窘態,道“夫人她把書都翻了出來,讓我重新整理一遍”
干璧于心不忍,把慕容燕扶了起身,意圖讓她休息片刻,哪只這女子趕忙謝絕了好意,繼續擺弄著書籍,并講道“夫人說得對,我不能白吃白住,至少能幫上一點忙也是極好的”
干璧心中只覺自己虧待了對方,想了一個借口,輕撫著慕容燕的肩頭,道“今日我夜不能寐,可否請燕兒為我奏一曲琵琶,好解心中煩悶”
慕容燕至少沒有拒絕,回房拿琵琶去了。聽那少女腳上的銅鈴聲漸漸遠去,干璧便著手整理這四散的典籍。若是讓干瑩見到自己收藏的書被如此對待,怕是會對符家夫人更加怨恨。
為了維持好家中的日常瑣事,做好工作上的政務,自己業已竭盡全力。明明比起兄弟只略年長幾歲,須發竟已顯白跡,哪有時間去顧得了兒女私情干璧心里這樣想著。少傾,慕容燕抱著琵琶回到了書閣。
見閣內亂象已被整治得七七八八,慕容燕才發覺自己中了干璧的“計策”,頗帶羞意地笑道“干先生你平日里這樣操勞,這些事就交給下人來做嘛”
干璧捧著書坐在一小圓桌旁,默然將對方請到了另一邊。四周的火光已是滅了,只剩下桌上的油燈,以及桌子上方的通氣窗外射進來的白月光還在亮著。
“先生,奏什么曲呢”
“額就我們見面那晚你奏的曲子,如何”
慕容燕輕點了頭,開始彈奏。大漠歌謠伴著燭光回蕩在小小書閣里,循著月光傳到了外頭,搖曳在夜空中。
而干璧手中正好捧著關于大漠的書籍,看了半晌,他倏然伸手止了演奏,好奇地問道“燕兒,你說這大漠真的如書中所言黃沙遍布,人跡罕至,是個自由無拘之地嗎”
“雖是如此,但那里危機四伏,要在大漠生存下去,可不是一件易事”慕容燕似是憶起了父母、家鄉,不自覺傷感了起來。搖擺的燭焰將女子眸中之淚映照,晶瑩剔透,似珍珠般落在裳上。
“燕兒,你怎的哭了”干璧掀起衣袖,欲拭去其面上淚水。慕容燕見狀,自覺祈然。她把琵琶放到一邊,雙手抓著對方的手臂,將其手掌挪到自己的臉頰處,貪婪地感受著干璧掌中的溫存。
干璧此時自是知曉對方心意,也由著慕容燕,沒有拘節謹禮。須臾,慕容燕抬起雙眸,淚光閃閃,望著對方,道“先生,讓我隨您一輩子,無論做什么,我都愿意。”
“為何你早已是自由身,不必屈身于此”干璧面露難色,問道。
慕容燕笑著,將臉更貼緊到對方的手心,眉眼彎成長長的月牙形狀,道“燕兒若是說這是上天要我這樣做的,先生定是不會相信罷”
二人相視片刻,俄頃,閣門響起了陳年木門獨有的“吱啞”音,被人從外面打開。干夫人剛好將那二人幽會的境況睹見,頓時妒火中燒,隨手從旁提起了把掃帚就往慕容燕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