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是夜,迷霧四起,濃云蓋天。兵者有云“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如今大霧彌漫,此乃天助之兆。只是助的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于夜霧迷茫中悄然潛行的“大漠金刀”,在王刀客的帶領下,腦里已經開始幻想完成任務后,自己升官發財的模樣。
“不過是個婆娘,再怎樣厲害,又怎可能敵得過在大漠里早已打出名頭的我再說,這霧起得如此契合,真乃天助也。”尹千仇無可避免地陷入如此自傲的心境里頭,除了小瞧了女人之外,這同樣處于他對世家公子的輕視。看著面前提個燈籠都顫巍巍的王刀客,他心中之不屑與鄙夷皆化為嘴角間依稀可見的冷笑。
尹千仇故意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嚇得王刀客立馬聳著肩回頭,“大漠金刀”便問道“霧那么大,你這小子,可別給我帶錯了路”
“怎怎么會,您看前面那座橋,走過去便能看見清涼山山腳了”王刀客嘴上如此恭維著,又加快了步伐,穿過層層霧靄。為了不失去方向,尹千仇亦不得不緊緊跟著,也懶得留意有何不對頭的地方。而看似怯頭怯腦的王刀客,內心其實澎湃雀躍得緊,“這個蠢材,到時候我只要找準時機逃跑便是”
俄頃,二人便踩到那木廊橋的厚木板子上。一陣陣渾厚的腳步聲起伏連綿,仿佛是寂靜湖面的心跳般。若是在某一時刻止了響動,那即是表明立場相對的人,即將為了捍衛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而開始賭上性命去廝殺。這是江湖的常態,亦是俠徒的宿命。
及到橋中央,王刀客倏然止了腳步,又使巧勁掐滅了手中燈籠之火焰,拔腿便疾步奔向橋對面,只遺留下不知所措的尹千仇在原地嘶吼這“喂等等我”在其剛欲提速過橋之際,一個倚在橋頭木欄桿上的黑影,讓他本能般地謹慎起來。他拔刀四顧,同時像要掩飾內心的恐懼般怒吼著。
“是誰別躲躲藏藏的,是個爺們就出來”話音剛落,只見那黑影突然一擺手,金銀利器劃過長空之音便隨之來到面前。“大漠金刀”旋即提刀遮面,又側過身子。在感覺到那暗器掠過自己的刀面后,另一邊的橋頭又接著出現連綿而渾厚的腳步聲。
“鏘,鏘,鏘,鏘”幾聲刀劍交擊的聲音之間,在夜空里像是憑空產生了幾束短暫又絢爛的火花。借著這些火光,尹千仇瞧清楚了與自己過了幾招的人一個面帶黑布遮面的白衣劍客。
在這試探性的交手過后,兩人便相繼拉開了彼此的距離。而另一邊的黑影也踱步走近,在看見對方修長又玲瓏的身姿后,尹千仇適才發覺,原本想要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自己,現如今反而變成了甕中之鱉,是以怒嗔道“他娘的,被擺了一道”
那尹千仇右手斜拿著刀,左手扶著金刀背,側對著前后橋頭,以防范那二人的突然襲擊。同時又慢慢往后走著,企圖翻過橋側圍欄逃之夭夭。只是橋底是深湖,沒必要再讓自己陷入險境當中。于是,他便兔起鳧舉般踏著圍欄,翻身上了廊頂。
本以為此舉出其不意的“大漠金刀”,不曾料想對方亦是同樣迅速,后腳便跟著他一同上了廊頂,再次封住了他的前后路。三人便就此互相對峙著,腳步聲止了許久,心跳呼吸皆仿佛隨之凝住了似的。
徐徐夜風拂過,撥云見月。皎白月光投向清涼湖,映在廊橋之巔的三位俠徒身上。飛針、金刀、寶劍,為此反射出晃眼而滲人的銀光。
“梅凌霜我知道是你這個臭婆娘,趕緊交代巫女之所在,本大爺尚且可饒你一條性命”尹千仇不顯絲毫怯懦,說道。
那位一襲黑衣,雙手各持一根飛針的梅凌霜聞后,隨即摘去面上黑布,露出了她的真容,又不懷好意地訕笑道“現在,你可沒資格談條件”
“可惡”尹千仇聽罷,拔刀便向媚娘奔去,“接招吧”
媚娘旋即將手中飛針同時擲去,但都被那金刀一一彈開。在她從身上掏出其余飛針時,腳踏瓦片之聲業已及至跟前,“大漠金刀”的兇猛無儔令人膽寒。為不與他直接交鋒,只得避其鋒芒。媚娘猛一甩頭,且同時受身向后,背上一直備用的“辮子劍”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尹千仇刺去。豈料對方刀勢如虎,看準破綻,便將那長長的辮子從中間一刀兩斷了。媚娘的“辮子劍”霎時間變為普通且無力的秀發,披散開來。
“受死吧”金刀背高高舉起,呈斬首之姿。只是方才斷辮時所造成的間隙,足以讓位于另一側的劍客踏步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