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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任旁人如何勸阻都留不住的的紅色身影漸漸遠去,白鳳只是微嘆了口氣,便再次面向那條曲折蜿蜒的小溪盤坐,調理起身體來。
負傷少年身旁的慕容嫣與趙小妹只是感到不解與憂心畢竟他們一路上碰過的匪賊流寇不計其數,若是讓鄂五小姐也碰上,任她如何身懷“怪力”,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出于如此顧慮,慕容嫣便與白鳳共坐溪邊,把憂心之處盡數訴諸衷腸。白鳳聞后,回道“她既不愿對我們坦誠相見,我們又何必要相信她若鄂霏英是司馬荼派來的細作,難道嫣兒你仍想為她求情”
“話雖如此,但放任她一個姑娘在荒郊野外游蕩,總該是不好的”
“嫣兒,她可不是普通的姑娘”白鳳撫著身上的刀傷,回道“瞧我身上的刀傷,足以說明凡夫俗子都難以傷她分毫還不如趁此良機多休息片刻,省得因舟車勞頓,再次弄破傷口。到那時,可又要麻煩你們替我洗衣裳了。”
趙小妹亦是應和著“慕容姐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跟我們走,我們還不稀罕呢大不了到時候讓我哥哥他快馬加鞭,定能很快尋到鄂霏英的蹤跡。”
慕容嫣聽后,默然頷首應諾。隨后,便與那少年心有靈犀地對視了須臾,訕笑了一通,拿過放置于對方身旁的血衣血布,向小妹訴道“小妹,我們先到邊上去,不要擾到別人清修”
話語之后,便是一段時間的沉寂。白鳳望著溪邊的景色,只覺嵐翠鮮明。鶯燕小花點綴其中,鳧魚走兔隔岸相望。頭頂著燦陽,腳踏著石巒;鼻間淌過馥郁,耳邊盡訴清幽;身處江湖之遠,心懷自然之靈。
遠處的兩位姑娘皆挽起衣袖,露出了細長白嫩的手臂,在那條與她們一樣清澈見底的小溪邊搖擺著,如隨風飄曳的柳絲般輕盈、柔美。慕容嫣正借著潺潺溪水沖刷去手上的血污;小妹則捻著一根嫩草倒插進溪水,引得溪中小魚兒倏來倏往,了以解悶。
或許只有在遠離人煙之地,方能擺脫所有來自世俗的惡意,徹底放下心中的桎梏,全身心投入關于自己與他人的思考當中。對于從深山里修煉了數年的白鳳來說,此情此景,令他感慨頗深。現在是,以后也會是。
靜坐少傾,那少年發覺傷患處新敷的藥泥已經干涸凝結,便起身去尋正在火堆前烘烤洗凈衣物的慕容嫣。重新包扎好傷口,便著衣啟程回到馬車前,準備接著未盡的旅途。
將鄂霏英之事告予趙括與阿鵑之后,雖然趙括自詡識人無數,認為鄂五小姐這種直爽豪邁的姑娘斷不會行白鳳口中的損事,但也免不了被打斷香夢,繼續揮鞭策馬前行的務事。
對于辛苦了整夜的趙括來說,現下只有能睡好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于是,坐在馬車前的他不免抱怨道“你們說說,這世上哪有主子給門客當馬夫的道理”只見他像是發泄怨氣似的甩了甩馬鞭,扯了扯轡頭。
身后的阿鵑見趙括又在耍少爺性子,便開口諷道“這里哪有什么主子,大家都是朋友更何況,這里能干活的男人就你一個,難道你忍心讓我們三個姑娘拋頭露面,給你們兩個大男人遮風擋雨呀”
“不是在下不愿意,而是背上的舊傷,好像又復發了”趙括轉過身來,看著那位與自己業已喋喋不休了整個清晨的苗女,故作慘狀,講道“阿鵑,姥姥那一棍實在太狠了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個疼。如今又睡不好,吃不飽,只怕行到半道,會突然體力不支,就此不省人事啊”
阿鵑見他像是確有其事,又不住憶起他們二人初見那天的奇遇,內心不禁竊笑了一番,隨后回道“看你這副慘兮兮的模樣,要不之后我親自幫你治一治,怎樣”
“那自是極好的嘿嘿”說罷,趙括便興致盎然地御馬飛奔起來。
果不其然,不過行進少時,馬車內的幾人便于道路上尋到鄂霏英的蹤跡。
只見一個孑然獨立的身影踱步于前方道路中央,身上除去一襲白底內襯與深紅單衣,便只有一把雙刀,別無它物。
趙括刻意減慢行進速度,慢慢靠近對方,并大聲吼道“鄂五小姐,您這是要到哪去啊”
“關你何事滾開”鄂霏英毫不留情面,邊走邊憤然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