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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趙括目送著一個個陌生的身影進城過關,自己卻是枯坐在馬車前等了許久既無人過來搜查問話,也沒人準許自己進城。直至方才跟自己發生口角的無賴跟了上來,向旁邊的官兵報案檢舉自己與那輛灰篷馬車在外橫撐直撞,目無法紀之事,那位守衛頭領才過來跟趙括搭上幾句話。
在那位苦悶的車夫一番推心置腹的解釋之下,黑臉無賴迫于形勢,終于放棄了敲詐訛人的計劃,最后只能兀自撂下狠話,掮上貨物灰溜溜地進城去了。
幾乎是在這掮夫前腳剛剛離開的時候,負責傳信的官兵也隨即出現在城門口,帶來了消息。他欺身至趙括身前,說道“蘇大爺現下在玉滿堂會賓宴客,不便親自到來迎接,所以派了個小廝前來領路。”
說罷,這位負責的傳信人便讓開身子,將身后的人兒迎了上去,引薦道“這位是湘夫人,玉滿堂的頭牌琴姬。平日里多少貴人都搶著要沖冠一怒為紅顏如今居然讓湘夫人親自前來相迎,公子真是莫大的臉面”
“哪里哪里”趙括客氣地回著,同時不忘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只見其身形勻稱且纖細瘦弱,頭頂上結著厚厚的發髻,仿佛能把她那副窄小柔嫩的身子骨壓垮,盡管她一直在努力地挺直背脊。一襲湛藍的紗衣裝裱著她的輪廓,期間點綴著點點黃花,內里套著綠野般清新的衣裙。微微張開的眉眼,不失精氣神,舉手投足的自信,是其身份的象征。
優雅高貴四字,并不能完全概括她的外表。畢竟所謂的優雅之人趙括也見過不少,其中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者居多。不過這位老成的少年并不會魯莽地當面出言譏諷,盡管他早便知道這恐怕又是哪個官家的千金淪落紅塵的故事罷了。
湘夫人見趙括一時滯了心神,于是便先躬身行過禮打招呼,旋即問候道“趙公子,蘇公子吩咐妾身前來相迎請問,可以上路了吧”
話畢須臾,那馬車夫方才應答說是。然后便跟著湘夫人搭乘的轎子走進了城門,徑直往玉滿堂而去。
滄州城雖然繁華似錦,但是卻并不富裕。見這地上沒有磚石鋪墊,仍舊是沙土塵埃遍布便可得知一二。道路上的車轍腳印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清晰地印在地上,好像永遠抹不去一樣深嵌在大地之中。
來往行人見那一頂漂亮的轎子路過,無不駐足觀望,都知道是湘夫人的轎子。趙括見這名女子好似非常有名望,不禁更加好奇她的故事。懷著如此的心境,喬裝成運貨車夫的他跟著湘夫人一起來到玉滿堂門前。
此時的玉滿堂人丁聚集,熱鬧得緊。在如此載歌載舞,推杯換盞的情形之間,怕是誰人也不會注意得到,門前的護衛小廝正同一個貌似乞丐的小人兒打得熱鬧。只是趙括他注意到了那小乞丐緊抱著護衛小廝的大腿,嘴里牙牙地央求著什么。
為此,隨著湘夫人停轎下車之后,他便為此問道“湘夫人,這么小的孩子,玉滿堂是連口剩飯都不忍得施舍”
“趙公子誤會了。”湘夫人斜睨向那小乞丐,隨后回道“那乞兒一連數日都前來騷擾,為的并不是飽腹之憂,他是為的見蘇公子的朋友,陶勿用,陶老前輩。說來也奇怪,這次宴席便是為的迎接陶老前輩而設,而這乞兒又恰好現身,誰知道別人有沒有企圖呢”
“只是為的見一個人,怎么也要拒之門外呢”趙小妹隨之和道。
湘夫人見那輛灰篷貨車里突然鉆出來一個小妹妹,而后又次第出來了五人,為此不由得嚇了一驚,不過她很快便擺正姿態,義正言辭地回道“趙公子,你的貨車可是藏了不少人總而言之,大家互不相干,還是勿要多管閑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