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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在陶勿用施術救人期間,慕容嫣單是將血水端出來換成清水,便已經有過多次。見其香汗淋漓,不辭辛勞之狀,在屋門前守候的白鳳也多次自告奮勇,欲前去相助一番。
只是慕容嫣借陶勿用之叮囑,聲稱要盡可能減少雜人相擾,方才打消了那位少年劍客的古道熱腸。
在這之后又過了約莫半炷香的時候,宅邸內的人兒與景致皆依舊如初老鐵匠仍是坐在馬扎上乘涼,時而會回頭吆喝著阿郁,問她需不需要幫手;被荒廢的幾間屋邸仍是陰風陣陣,吹得門前的芒草垂頭喪氣;那位少年劍客仍是無所事事地矗立在屋前,與身邊的蟲豸作著幼稚的游戲。
卻不知,宅院外的平日種種,業已悄悄發生了改變。
原本只曉得安寧詠歌唱調的野雀和秋蟬,今日竟忽然反復異常起來雀鳥驚得飛散四處,蟬蛻怪得寂靜無聲。
這些轉變,仿若就在一瞬之間。就連往日都炙熱無比的毒辣陽光,也不時將最詭譎的寒意施放到人們身上,讓人不禁寒毛直立,冷汗直流。
那位少年身為劍客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大宅門后面,似乎即將迎來一位棘手的客人。于是,他便下意識地披上帽裘,隱沒在邊上叢生的芒草之間,靜待其人現身。
“咚、咚、咚”拓跋家家宅的大門被從外叩響,那位就近的老鐵匠習以為常地前去應門。
原以為只是巡捕官差前來日常問話,豈不知門后站著一個巍峨挺拔的神秘男子。只見其頭戴著一頂中間鏤空的竹笠,一身黑衣黑裳,身后還背著一個巨大的用灰布包裹著的“玩意”。
“老頭,你可曾見過這畫中男子”神秘人用著極其沙啞無力的嗓音,卻不免粗鄙地詢問道。仔細觀察他的咽部,還能依稀瞧見一條新添的傷痕。
“不,不曾”老鐵匠知曉這又是麻煩找上門,意欲推脫。不料那廝無禮至甚,竟然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致使其慘叫著摔倒在地,而后宅邸門戶大開。
這聲慘叫著實駭人,驚得鐵匠屋內的兩位姑娘紛紛跑了出來一探究竟。那歹人自己走了進去,見到先跑出來的阿郁,便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服,舉著手中畫像連連逼問。
白鳳見情況不利,并且已經牽連他人,便決定不再掩藏,從一旁高高的芒草堆里站立起身,大吼道“歹人住手”說罷,他便順勢摘掉累贅的黑色偽裝,拔劍出鞘
那歹人見對方坦然相對,自己也摘掉了竹笠,露出了頂上頗具異族風情的小辮,以及髡凈刮絕兩鬢發絲之后才可以清晰瞧見的暴起青筋。
“咽喉處的傷痕”白鳳自言道“大漠金刀尹千仇你居然,還活著”
“哼”尹千仇放下背上那“玩意”,解開灰布上的繩結,一把刀背上嵌著晃眼金邊的大刀奪眶而出,“在塞上廝殺半生,焉能輕易栽倒爾等無名小輩的手上,還是使的一把殘破之劍呵呵呵”
聽著這滲人的冷笑,鐵匠屋前的兩位姑娘看上去皆讓這可怖的生人驚得失魂,幸得鄂霏英好勇斗狠,很快便調整心態。她將阿郁和老鐵匠爺孫兩個安置好后,隨即便拔刀與白鳳站在同一陣線。
“還是多虧了你的好朋友那個病秧子蘇青。若不是他出賣的你,我怎可能如此容易找到你和那妖女”尹千仇看著手上的金刀,頗為感慨地說道“話說那蘇青身邊可真是美女如云,原本還以為他早便嘗盡人間煙火,卻不料我隨意抓來一個琴姬以作威脅,作勢要砍斷她的手指,那蘇青便折服了。可惜啊,如此漂亮的雙手,最后還是讓我砍斷了一根手指。”
“什么”白鳳為此驚詫不已,同時怒火中燒,向一旁的鄂霏英說道“鄂姑娘,此人兇狠非常,你還是暫避一旁為好”
“不可以”鄂霏英聞后,非但沒有走遠一步,反而欺身更靠近對方,隨后低聲回道“你身上的傷勢還未痊愈,我怎可讓你獨自冒險”
“好,我來主攻,你從旁協助”
那位少年劍客話畢,便擺好架勢,站穩腳跟緩緩向前,與一旁的鄂霏英一起將大漠金刀圍住以成掎角之勢,互相馳援。
尹千仇見狀,非但沒有后退,還將對方的圍攻之勢引到宅邸內更深處的芒草堆里,并出口狂言道“白鳳,小爺我勸你趕緊把那妖女交出來,如若不然,我便誓要取你人頭,以報上一回汝等小輩的偷襲暗算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