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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邊營地守候了一日的趙小妹等人,眼見天色已晚,卻未聞關于蘇青的任何消息,心中不免憂心忡忡。一向酷愛撫琴作樂的湘夫人,此時也覺得指尖彷徨,無心奏曲。她只是待在榻上黯然神傷,仿佛她家公子當真遭遇了不測。
身旁的小婢紫釵生怕自家小姐手指上的傷勢因此會加重,只能不斷地予其安慰。盡管到最后連紫釵自家都讓湘夫人的淚水迷惑,真的以為蘇青不回來,徹底放棄了她們這對“喪門星”,因而也跟著嗚嗚嚶嚶著哭啼起來。
趙小妹受不得這種杞人憂天似的悲傷,便走到外頭自尋慰藉。當她漫無目的地枯坐在帳前,操弄著火堆使其火光不滅的時候,身后的林子外便倏地傳來異響。
回過神來,才睹見那夜色中的鳥鸮皆讓異象驚得飛散四處。小妹旋即把火堆澆滅,然后頗為臨危不懼地沖到營帳內叫那兩個婦人止住哭啼。
那一刻,趙小妹終于發覺,比起眼前的貴婦人,自己倒是越來越不像是閨中小姐了。因為連月的日夜兼程,她身上多了的幾分“江湖氣”,令她不禁對眼前的兩位姑娘破口罵道“林子里不知來了甚子人,你們再哭,莫不是想把自己給哭死”
湘夫人與小婢紫釵聽罷,霎時便讓眼前的“小大人”怔得捂上了嘴。然后,小妹便將賬內的燈火也盡將熄滅,隨即拿上一個金銀燭臺在手,對湘夫人他們講道“跟在我身后,別作聲待會兒若是有歹人闖將進來,我們就拿東西砸他”
話畢,湘夫人與紫釵便分別拿上自己能夠駕馭的滑稽“武器”,跟著小妹躲在門簾旁邊。
雜亂的腳步聲奔向營地而來,越來越近,這使得埋伏者的精神倍加緊繃,再加上深林黯光,夜色昏黑,即使是兩個人彼此面對面站著,也難以分清相貌。
所以,在那張幕簾被掀開的那一刻,小妹她們便毫不猶豫地將手上的暗器扔了出去,砸得對方連連叫喚。
“誰誰扔的燭臺還有陶壺、茶杯”
“這是哥哥的聲音”小妹聽清對方的聲音后,適才漸漸醒悟過來,回道“趙括,是你來了”
“快把燈點上,尋個地方來,阿鵑她在牢中昏死了半日,現在不知情況如何”
話過俄頃,小婢紫釵便趕忙撿回燭臺,燃上燈火,讓那位鬢角被硬物砸破出血的公子把脊背上苗女放到軟榻上。
只見阿鵑面無血色,手腳冰涼,手腕處還各有一道環狀的淤青這是她身受牢獄之苦的佐證。
那位趙家公子因為方才的意外讓自己的妹妹使詐磕破了額頭,正冒著鮮血,可他不甚在意眼下的小傷小痛,卻對那位昏迷不醒的苗女倍加愛護,連連叫喚著她的名字“阿鵑、阿鵑”
一旁的湘夫人見趙括如此狼狽,現下更不見蘇青的蹤影,便顫著嗓子問道“趙公子蘇公子他怎的沒回來”
話音剛落,那門前的幕簾便又一次被人從外面掀開,一個輕佻而略帶嬉笑之意的聲音隨之傳來“趙公子,想不到閣下的輕功比我還要厲害”
湘夫人循聲望去,看見是陶勿用與蘇青,頓時大喜至極,登時便跪倒在蘇青面前,擎著淚眸哭訴道“公子,妾身還以為你遭遇不測,扔下我們不管了往日每天都能聽見關于蘇公子的消息,倒是不必多多費心。”
“這件事情棘手,稍微耽誤了些時分。”
蘇青解釋罷了,陶勿用就踉踉蹌蹌地從蘇青的背上躍下,看上去身子骨好像快要散架了一樣,扶著腰身便指向蘇青罵道“你這臭小子,都叫你走慢些,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斷了”
看見陶勿用與蘇青來到,正苦于無醫無藥的趙括當即便過去央求道“陶老先生,求求你幫幫我,救救這位姑娘,多少錢我都出”
“趙公子,老朽可不喜歡這種錢。”陶勿用聳著臉走到阿鵑面前,摸著脈,觀察著她的身體,沉吟了片刻,回道“外表無傷,但面色蒼白、嘴唇干裂、手腳冰涼呼吸微弱、脈搏孱弱無力,看上去像是連日沒有進食汲水的癥狀。先給她喝碗水,再弄點稀粥補充體力,很快便能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