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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開始旅程的那一刻起,六鎮對御夷的孤立和封鎖從未停歇過。僅僅是在這短短的幾天內,便有不下四支軍隊從各自的駐地出發經過他們身邊,向御夷鎮而去。
獵獵旗幡,各不相同。顯然,這些都是趕赴前線等待調用的援兵。
前線在哪曾經在陰山以北,然而現下柔然因為內亂,根本無意揮鞭南下;曾經整個北鎮都是前線,然而北魏朝廷早已名存實亡,中原大地各派林立,爭斗不息,這倒是為北鎮爭得了幾刻喘息的時間。
正因如此,武川鎮賀拔氏才會膽敢如此囂張跋扈,大舉擴張統合的旗幟,聯合鮮卑羌胡等游牧民族打壓漢民。
把馬車修好,四人重新出發。不過少時,迎面再次走來一支有著大約千人的步騎兵軍隊。而白鳳一行四人就像以往那樣應對,退避讓道,畢恭畢敬地目送他們遠去。
連年的征戰讓人身心疲倦,只消從他們身邊經過,就能夠從許多兵士麻木的神情中感受得到。即便總有人正在心懷著建功立業的豪情壯志,每走過一段路程,便會用著滿懷激情的炯炯雙眸向養育自己的土地望去,望向自己為之奮戰的百姓。
不日之后,待旌旗被滾燙的鮮血染紅,待盔甲被刀劍的寒光照得龜裂,待年輕的面龐上多了幾道永遠褪不去的傷疤,不知正值青春的他們還能否堅定志向現在這些士兵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聽從將軍的命令,趕赴御夷鎮前線。
“有一場大戰即將在御夷鎮爆發”那位少年劍客不止一次在軍隊經過后發出如此感慨。
每次談到家國大義之時,白鳳總會顯得異常激動。他稱贊趙家父子的運籌帷幄,這二人為了擊破六鎮的合縱連橫,拯救御夷鎮于水火,竭盡全力做了許多事情。
但是,他也從不掩飾自己對這些世家官僚作派的憎惡。
“婚事本就是做個樣子,他們真正想要的是御夷鎮的錢糧罷了。”這一句話是趙括親口所言,當時他只是隨意提起這樣一個事實,卻讓白鳳印象深刻,至今依然每天在心里默念著。
“趙家小妹和親是個幌子,只是趙家為了巴結和賄賂沃野鎮童家的障眼法。就為了這樣一件事情,他們可以隨意踐踏女子的尊嚴,讓她們嫁給生平不曾謀面的人,抑或是讓她們為了守貞節烈去死呵,可曾有人詢問過她們的意愿”白鳳駕馬踩在剛剛路過的士兵遺留的腳印上,眼里還滿是方才掀起的煙塵,里面沾著水霧,心中有吐不盡的苦水。
“是啊,為何總是要委屈沒有名望的人去做這種事情”在一番抱怨過后,常常會引發一場看似幼稚,實則直指問題所在的辯論。最后膽敢第一個站出來回應那位少年劍客的,自然就只有另一位神妙的巫女。
“將所謂的仁義道德強加在她們身上,然而,這些天天把生民大義掛在嘴上的大人物們又有幾人是真心的有人在廟堂之上空談大義,更多的人在市井之下茍且偷生。”
適才一直默然不應,面對官兵還是感覺有所芥蒂的蘇青頓時憤然相應道“沒錯,他們就是一群偽君子什么太平道、什么梅相公,哪一個不是在打著為國為民的旗號在爭權奪勢”
“可白公子不是說過,此行我們便是要去設計讓這場婚事落空的沒有和親,御夷鎮豈不會危在旦夕”紫釵說著說著,便兀自探出身子問白鳳道“白公子,難道御夷趙家不想拉攏沃野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