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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年輕人次第進入臥室,元封子就躺在面前的病榻上奄奄一息。
不過一年前,他尚且還有精力去將長髯編成灰白色的辮子,梳得齊整。即使從前的面龐上已然長滿了皺紋,但他的雙眼炯炯有神,身體也十分矍鑠。而如今,躺在榻上的是個病容清癯,手臂肌肉萎縮的瘦弱老者。
憑元封子現在的模樣連站起來走路都成問題,更別提重新揮起鐵錘,繼續鑄造什么神兵利器了,作為一個以鑄劍為終生樂趣的人,現在的他已然失去了一切。不過,他笑得依舊很從容。
“哈哈哈,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
白鳳微微欠身垂首,了表敬意,回道“前輩,你還好嗎”
“請原諒,老朽現在只能以這副姿態來見你們了。”元封子把手從被褥里拿出來放到白鳳面前,續道“把劍給我。”
“劍在這,我替你拿著吧”白鳳話音未落,那老者便即奪過龍鳴劍,說“唯獨這把劍,我還想親眼看看。”
他的手指形若枯枝,關節腫大,四周干癟,但是一看見龍鳴劍,他就好像馬上年輕了好幾十歲,仿佛變成了一個壯年的鑄劍師正在把玩著自己最高明的杰作,笑容自豪且年輕。
“當年你師父高贅離開北鎮時,也是如你現在這般灰頭土臉的。”元封子道“你們的命運,簡直出奇地相似。如果你現在覺得前路無望了,我們家隨時歡迎你。”
白鳳馬上跪謝元封子的好意,說道“前輩的再造之恩,無論是對龍鳴劍,還是對我,皆永生難忘”
元封子把龍鳴劍還回去,清清嗓子,又道“你那位朋友的遺體,我讓阿郁和文濤安置在皇陵邊上。前朝皇室常用某種特殊的手段保持住尸身不腐,以便后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吊唁白少俠上一回走得急,心里肯定還想去見一見故友吧”
“你是說,鄂五小姐”白鳳霎時悲從中來,問“我現在,可以去見她嗎”
“唉,明天再去吧,現在入夜了。”元封子向其他兩人招了招手,吩咐道“阿郁、文濤,你們明天帶白少俠去祭奠故友,不用擔心老朽。”
阿郁道“可是爺爺,留你一個人在這里不好吧”
“是的,讓我留在老爺子身邊吧。”符文濤亦是和道。
元封子不耐煩似的搖了搖手,講道“你們還管我作甚,我現在吃不進東西、走不動道,就算明天死了也不奇怪。你們還年輕,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爺爺”阿郁、符文濤皆異口同聲。
“阿郁只希望能多陪陪爺爺,能多一天就算一天”
“文濤無能從前是阿郁找來名醫救我殘肢,如今我卻再找不到良醫來治好元老前輩的病了。”
元封子指著符文濤和阿郁兩人的腦袋,嗟嘆不已“你們,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白少俠難得來一趟,總不好讓他看見我哭鼻子,多難為情啊高贅那小子泉下有知,肯定會恥笑我一番。”
說罷,他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