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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古道上杳無人煙,蒼涼的秋風卷起一陣陣塵埃,將要進城的商人形單影只,默默扯了扯韁繩,忽然隱隱感到側方的叢林內躥出來幾個神秘的黑影。
小個頭的人兒先走出去探路,然后兩個公子牽著馬匹從灌木叢里走了出來,最后出來的是個戴著斗笠,穿錦袍的女子。
那小管家派頭的孩子說道“趁人還少,趕緊去吧”
說罷,她率先跳上馬,另一位儒雅隨和的公子跟著坐在背后,其余二人如是效仿,聲聲馬吁之后,兩匹馬眨眼間消失在路邊的行商眼中。
方現出山坳的陽光總是帶著涼意,仿佛是昨夜月光的延續,伴隨著兩旁的樹木越來越密集,腳下的路況越來越復雜,四人已然遠離了晉陽這個“帝國的心臟”到達郊野。
掛滿青苔的巖壁層層疊疊堆積在道旁,最后形成極高的懸崖,馬踏淺草,白露未央,掩藏在這個山外山的深處,竟然有一個豪華的私宅
“到了,就在這里存放馬匹吧。繼續從大路走下去必然會遇見關卡,接下來必須謹慎行事。”故作大人的腔調從一個小小的身體里傳來,使得這般嚴肅的對話有些滑稽,隨和的公子都不得不隨之問道。
“額敢問這位小公子是男是女、姓甚名誰”
小管家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然后罵道“關你何事你們只管把案子查清楚,之后就坐等升官發財吧”
小管家怎料到對方聽完后便不屑地伸腿輕輕踢了一下自己的屁股,登時氣得火冒三丈,拔劍便吆喝著決斗。
“小鬼,別以為自己的主子是白公子我們就會聽你命令單憑白公子一句話我們就愿意一大早跟你來這么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已經給足面子了。”
話畢,另一位公子出言緩和了一下氣氛,只道“仝兄,既然是白公子的安排,那肯定有他自己的用處,不必對一位少年出言譏諷。”尉遲真讓梅星河過去安撫一下小管家的不忿,隨后繼續講道“根據白公子帶來的信件,我們已經有確實的證據指證胡頡兒與太平道存在金錢往來,甚至這筆生意就是不久前由白公子促成的。”
“現在,只需要找到佛像便可。”梅星河附和罷了,又問小管家道“你是阿珂對嗎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不必在意那些輕浮的男人,所以,現在我們要靜悄悄地進去嗎”
“是的。”阿珂滿懷怨氣地看著仝允,回道“如若被發現,他們就會有應對之策,所以我們必須要抓個現行讓所有企圖包庇的人放棄抵抗。”
“這事好辦”梅星河徑自繞到樹林里,稍一變裝,隨后一躍而起跳到樹上,說“喬裝潛入是我的拿手好戲,待會兒伱們聽見哨聲就跟上前來。”
講罷,黑影瞬息無蹤,只余下幾片落葉掉在原地。
“咕咕、咕咕、咕咕。”像是夜鶯的鳴啼,莫名其妙的在清晨的樹林響起。
“該上路了。”尉遲真道。
敏銳的直覺引導著他,然后由他引導著眾人。
不一會兒,山腰處的大宅近在眼前,雙開的木門上嵌滿金色門釘,門前守衛森嚴,且宅邸地勢較高,居高臨下,實在難以逾越。
適才到處摸索情況的梅星河從樹梢上躍下來,說道“防衛布置得如此水泄不通,我一個人進去尚可,可是我不懂查案的事情,但如果要四人全都一起進去,這恐怕難于上青天。”
“誒你們看,那不是瑩妹嗎”仝允欣喜若狂,不過轉眼就陷入了沉思“她來這里做什么”
尉遲真道“我也不知道。”
“虧你還是親哥”俞珂在旁嘲笑道“義兄早已查明,據說這宅邸內有人特別喜歡喝你爹親手熬制的茶湯,所以每個月都會差小廝按時送來。”
“也就是說,恰好妹妹今天要來送茶,所以白公子才會在今天出現嗎”尉遲真贊嘆道“這未免也太玄乎了。”
梅星河擔憂地看向尉遲真,問道“接下來怎么辦”
“我去,星河在后面掩護我,大家見機行事,待找到佛像所在我會立刻表明身份,屆時還望諸位奮力相助。”尉遲真吩咐罷,卸下兵刃,空手前去。
尉遲瑩帶著爹爹連夜熬制的茶湯在此等候多時,然而卻遲遲不見有人來迎接,此事甚為怪異,不過她先前已經被白鳳叮囑過。
“今天要多等一會兒。”
她心里復述道,隨后開始低著頭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