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大圣久違地回到了念宗,只為追尋一段因果。
只可惜他稍稍來遲,此時的寧凡早已斃掉綠掌運,結束了與念宗諸圣之間的較量。
向眾兄弟問明因果始末后,無常大圣只覺遺憾塞滿心頭,難以釋懷。
他的脊背依舊挺得像千年松,可內里的根須如同被人剜去了主脈,僅僅只是站著這里,便覺腳下虛浮,天旋地轉。
“明明感應到云昭的因果,卻還是來遲了一步嗎...”
他又一次來遲了
又一次...未能盡到父親的責任
若他早些感應到云昭的因果,若他早些返回宗門,是否就能與那逆樊相見,是否就能循著對方身上的某段因果,尋回兩個孩兒的遺骨亡魂
云夜,云昭,為父要如何才能找到你們...要如何才能...帶你們回家
他的遺憾像一池被抽干最后一滴水的古潭,潭底沉淀著無盡往事,一樁一件,皆是大錯,水光干涸成了泥濘,撈不出,尋不回,忘不掉
“二哥...”眼見二哥心中不好受,古念圣亦覺感傷,卻不知如何安慰。
倒是秦越圣和石景圣敏銳察覺到了某些關鍵信息。
“二哥此次歸來,竟是感應到了【云昭】的因果嗎?難道不是為了【云夜】而來嗎?”秦越、石景二圣皆感意外。
事實上,無常大圣共有二子。
長子名為【云夜】,天資只算中上,心性卻十分堅忍,不借祖蔭庇護,只憑苦修證道,最終證得仙帝之位,并以太常為帝號,取其無常生太常之意。此子本可前程似錦,卻因擅自加入紫斗仙域,不得善終
次子名為【云昭】,此子降生時伴隨著【九山無常雨】的道象,生來便有圣人之資,亦號稱是傳承無常大圣衣缽的最佳適格者。若可活到道成,此子極有可能成為念宗第七圣...奈何遭人暗算,少年即夭,逝去時尚只是第一步修為
在寧凡身上,秦越、石景二人皆感應到了太常(云夜)的因果,此事毋庸置疑。
可二哥卻說,他是為了云昭的因果而歸來,令人意外
二哥的感知最是敏銳,更是云夜、云昭之父,與之血脈相連,既出此言,斷然無錯。
換言之,那魔尊逆樊身上,不止沾過太常的因果,更沾過云昭的因果?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早逝的云昭為何會與三界喊打的魔頭沾染因果?此事令人費解,不敢深思,怎么看都透著古怪與危險
也怪云昭逝去的太早,對于此子,秦越等人印象不多,故才沒有察覺到與之相關的因果。若是察覺,怕是事事都得多想好幾層才可安心的
“哎...”無常大圣只是搖頭嘆息,并不打算和眾兄弟多做解釋。
說到底,他也只是模糊感應到了兩個孩子的因果,具體如何,亦不敢斷言。
圣人行事,講究謀定而后動,可他此番歸來,并無十成把握確定那些真就是孩子們的因果。
他只是不想再錯失任何一個渺茫的希望
他需要更多的情報,更多的線索,才可得出結論。他更希望能親身見一見寧凡,好從對方身上探查出更多的東西,但卻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幸運的是,秦越圣人體內仍有寧凡的花種未被祓除,念宗與逆樊的因果,仍未斬斷,尚有余味留存
如同棋盤上將消未消的生死劫,若可善用,或有奇跡也未可知
無常圣:“將你體內的花種,分一些給我吧...”
他竟主動索要花種,自愿被此花種寄生,此為自信,亦是孤注一擲。
秦越圣:“二哥有所不知,一旦被這花種寄生,那魔頭的視線便可直接觀測于你...嘶,二哥莫非是想...”
無常圣:“莫問,莫沾...我自有計較,卻也不打算牽連爾等,與爾等無關。若有風險,由我一人承擔。若有惡報,亦由我一人承受...我不想再錯過了,既見天青未雨,哪怕最終仍是無雨,我也要身入云中,尋個結果才可死心...而若這一切真是某人對我念宗六圣的算計,以我一人為代價了結此事,正可破局,左右都不虧的。我活得太累,如此茍延殘喘,倒不如得償所愿之后長眠...”
秦越等人聞言大驚:“二哥萬不可有輕生之念!”
無常圣:“此非輕生,而是等價交換。欲從【鬼神】手中索取某物,不付出同等代價是不行的,爾等知我為人,亦知我手段,理應明白我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只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能。屆時,若此身依舊換不回二子歸來,那便退而求其次,換爾等平安,換三弟消劫,換大哥破開荒關,如此亦不失為一件好事...”
無常大圣深信,只要他也身持花種,終有一日,寧凡會忍不住朝他投下視線,暗中觀測于他。
屆時,他或許能夠把握住機會,借【鬼神】之力,從寧凡身上看出些什么,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