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這一段萍水相逢的交往,就可能給李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一行人雖然著急進城,但卻又在春明門外“堵人”。由于這是長安普通百姓及中低級官僚迎來送往的主要出入口,所以在此排隊等候的人特別多。
春明門的“安檢”速度比方重勇預想的要慢很多,因此門前排起了幾百米長的隊伍,看得人直冒冷汗的。
劉禹錫有詩云平章宅里一欄花,臨到開時不在家。莫道兩京非遠別,春明門外即天涯。
閑來無事,鄭叔清便開始跟方重勇科普,他們為什么只能走春明門,不得不在這里排隊入城,而不能走其他的門“抄近道”。
春明門就是長安東邊的主要出入口,甚至是普通人可以走的,為數不多的城門之一。
長安城其他大部分城門,各種理由,不太適合普通人去走。
有的基本不開,比如說規格最高的明德門,比如說北邊靠近梨園禁苑的那三個門;
有的又是絲綢之路的,來往西域胡商眾多,貨車駱駝商隊絡繹不絕不方便普通人走,比如西面的開遠門;
有的直接通往墓地,臨近坊內都是賣棺材、紙錢的,普通行人往那邊走覺得晦氣,比如西邊的延平門。
有的門郊外人跡罕至,城內坊中正常居民又極少,三教九流扎堆,基本上沒什么人會走,比如說南面的安化門和啟下門。
至于玄武門什么的,不要提這三個字就好了。
長安的規矩與限制多,還未進城,方重勇便有了直觀的體會。
“看到那個沒有那個地方叫武候鋪,由衛士、彍騎分守,大城門百人,大鋪三十人;小城門二十人,小鋪五人,主要職責是城門、坊門警衛工作,負責日常開閉和檢查。
但是,下令這些人開閉城門的人,卻是城門郎,不歸他們統屬。送鑰匙的人,還跟這兩者沒關系,乃是武德五年所設門仆從八百,有專人管理,輪值到其中某個人值守的時候,才有資格送鑰匙到城門給城門郎開門。”
快到“安檢”的時候,鄭叔清指著離城門不遠的一個哨樓解釋了一大通。
“這么說來,長安外城,下令開關門的是一個衙門,負責值守的是一個衙門,送鑰匙的又是另外一個衙門,是這樣么”
方重勇疑惑問道,這種感覺,有點像是植樹的時候一個負責挖坑,一個負責放樹苗,一個負責填坑。
這樣玩真的不嫌累么萬一某天那個放樹苗的人休息了怎么辦
“呃,大體不差吧。”
鄭叔清搖搖頭嘆息道。
這里明顯是冗官,但又是皇帝所需要的“冗官”,前幾年李林甫大刀闊斧的裁撤朝廷中功能重疊的低級官員以及胥吏,用所謂“差事”的方式,來替代原本固定官職。
也就是說,以前地方上有些基層干活的“濁流”官職,朝廷也要低薪水供養著。如今直接將其“降級”為臨時工。
有差事的時候你才是朝廷的人,沒有差事你就是體量大一點的螻蟻。
饒是如此,李林甫也沒對長安門禁這么明顯的冗官bug動刀子,足見這位口蜜腹劍的相爺對其忌憚到了什么程度。
玄武門之變把李唐的皇帝們都嚇壞了,因此對于長安門禁的管理,也到了喪心病狂互相牽制的地步。
以為買通一兩個官員就能騙開長安城門的事情,那只能在腦子里想想,可千萬別說出來暴露智商。
浮想聯翩了半天,終于輪到方重勇他們了。鄭叔清拿出自己回京述職的“告身”,給看守城門的金吾衛官員查驗。
“驗明正身,將這位鄭使君帶到大理寺吧。”
這位金吾衛隊正面無表情的對麾下一個隊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