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禮小聲提醒道。
“顧不得了,國家典制,乃天下人之典制,非我方有德一人之門路。
圣人給皇子恩典,那是皇恩浩蕩自不必提;但給某這樣的恩典,某卻不能受。
若圣人真想恩賜于某,不若封賞幽州邊軍將士們,撫恤孤寡,以安軍心。此戰雖勝,但北疆局勢依舊不容樂觀,需要長期經營,不可懈怠了。”
聽到這話,陳玄禮連忙拉住方有德,對他躬身行禮深深一拜說道“全忠賢弟一心為國,某一定將話帶到。若是圣人有異議,某也會勸一勸的。”
他們身后的崔顥等三人,亦是再次刷新了對方有德的認知。
圣眷濃厚,為人方正,體恤下屬他們忽然覺得這次入長安也不是什么收獲也沒有了。
只是,這種圣眷真的會一直持續下去么
他們亦是為方有德的方正感到憂慮。方有德或許可以一直當個優秀的封疆大吏,可天子圣人,能夠一直保持清明,不會昏聵么
第二天,李隆基親自將喊了大半晚上,嗓子都啞了的楊玉環送上了一輛華貴的牛車。此刻他臉上春風得意,像是年輕了十多歲一般。
而壽王,就這樣站在興慶宮門口,看著李隆基摟著楊玉環的腰出門,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王妃昨夜彈了一夜的琴,今日有些乏了,你就不必打擾她,專心給你母親守靈就可以了。”
李隆基走到壽王李琩面前,摸著下顎的胡須微笑說道。
“謹遵圣人旨意”
壽王李琩壓住內心的憤怒,平靜叉手行禮道。
李隆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將心中早已盤算好的事情講了出來。
“是這樣的,壽王妃一心向道,無心塵世,想與玉真公主為伴,朕亦是深以為然。
即日起,壽王妃出家為女道士,暫住玉真公主府。嗯,朕已經想好了,左衛勛二府右郎將軍韋昭訓第三女韋氏,以賢良淑德聞名長安。朕就安排韋氏為你的新王妃吧,此事已定不必再議。”
李隆基面有得色說道。
楊玉環也被壽王享用過幾年了,不也夠本了么,還想怎么樣
現在“以舊換新”,好像沒什么對不起這個不肖子的吧
李隆基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對不住李琩的,按照朝臣們對武惠妃喊打喊殺的態度,他想整死武惠妃與壽王,再不動聲色把楊玉環收入宮中,豈不是順理成章之事
如今這么厚待李琩,已經是很給面子了。當然,這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謝圣人恩典”
李琩大喜,連忙躬身行禮拜謝道。
“嗯,如此甚好,退下吧。”
李隆基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壽王李琩如此知情識趣,倒是省下了他一番功夫。扒灰畢竟是丑事,特別是武惠妃尸骨未寒,就馬上扒灰她兒子的媳婦,這件事傳出去,影響太壞。
哪怕李隆基本身臉皮厚如城墻,這么玩也有些吃不消。
不得不說,高力士那個主意出得好。讓楊玉環先出家當女道士,然后再讓她暫時跟玉真公主住在一起,到時候,李隆基便可以打著看望親妹妹的幌子跟楊玉環私會,不會引起什么非議。
接下來,等壽王李琩與韋氏女成親之后,等風聲沒那么緊了,再想辦法把楊玉環招入宮中,逐漸讓其在公眾場合露面。
這個計劃簡直完美。
目送楊玉環的牛車離開后,陳玄禮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一聲不吭,躬身對著李隆基拱手行禮。
“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隆基看到陳玄禮,微微皺眉,心中略有不悅。
跟楊玉環在床上忙了一夜,他現在只想美美的睡一個回籠覺。
“稟圣人,方節帥昨夜入長安獻俘,在興慶宮外等候。聽聞圣人已經就寢,于是又返回幽州了,獻俘的大部隊過兩日就到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