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有所不知啊,河北人家里若是沒有人脈,去參加科舉,哪里有出路啊。
唯有從軍,才能殺出一條血路來。”
一提到科舉,崔乾佑眼神黯淡下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大唐對河北的科舉歧視政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名鼎鼎的“學期房”制度,已經快把很多河北世家變成“河南世家”了。
要是不到長安租房準備科舉,再像狗一般四處走門路行卷,那科舉中第的幾率,絕對是零。
“原來科舉這么難考啊。”
方重勇忍不住感慨的嘆息了一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鄭叔清就跟他說過,他要考進士,和崔乾佑一樣,成功的可能性也是零。
除非苦讀十年書,然后一步一步往那個圈子里鉆。
考不上倒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是進士科太難考了,靠真才實學,和別人同臺競爭,方重勇完全沒機會。
但他作為方有德之子,中第卻又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考上的辦法包括但不限于圣人背后授意欽點,考官大放水,替換試卷,甚至是直接請槍手替考等等。
要是這些都不行,李隆基還可以單獨給方重勇一個人開一道恩科。
比如說“賢良方正科”。
類似的名錄只要皇帝想開,隨時都能開,就只有方重勇一個人參加,不中也中了。
典型的“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在這個時代,如果一個人已經淪落到要規規矩矩去跟別人爭科舉名額的地步,那就證明他的家道已經中落到了一定程度,馬上就要滑落到寒門了。
“你今日暫且住下,明日我去幫你問問,看此事應該如何運作。”
方重勇看著崔乾佑溫言說道。
“郎君之恩,某沒齒難忘。請受某一拜,大恩不言謝,將來某對恩公必有厚報”
崔乾佑連忙跪下,對著方重勇深深一拜,磕了一個頭。
“那些都是后話,我先把我父親惹出來的亂子收拾好吧。”
方重勇長嘆一聲,實在是搞不懂他那個渣爹方有德辦事是怎樣一個原則。
將崔乾佑安頓好了以后,方大福來到臥房,似乎是有話想說。
“這個崔乾佑有什么問題么”
方重勇疑惑問道。
方大福擺了擺手道“郎君行事有王者之風,令人嘆服。”
“王者之風”
方重勇一臉錯愣,不明白方大福想說什么。
“此人是阿郎在幽州革除軍籍的,郎君只要將其扭送官府即可,自然會有人來處置。
但郎君的處置方法,是恢復其軍籍,化解這段恩怨,甚至可以說是化敵為友結下善緣。
光這一點,就已經比阿郎更強了。”
“這就是你不懂了。”
方重勇無奈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風起于青萍之末啊,誰都有龍游淺灘的時候。說不定將來我也有落難的時候呢到時候就看從前積德積得夠不夠多了。”
方大福呵呵一笑,什么也沒說,對著方重勇叉手行了一禮。
“福叔很能打啊,崔乾佑可是幽州墨斗軍的邊將。”
方重勇笑道。
方大福不以為意一笑,用很是平淡的口吻道“當年奴是阿郎的蒼頭,專門陣前搏殺,墊后救主的。崔乾佑跟奴比單打獨斗,豈不以短擊長至于廚藝,那是成家后慢慢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