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邢氏一族宅院的前院內,地上躺著幾具家奴的尸體,都是一刀斃命。
其余包括看家護院的在內,兩百多人密密麻麻的都坐在地上,集中于此被懷貞坊的坊正帶人看管著。院子里點滿了火把,將其照得如白晝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在周邊囂張跋扈到極點的邢氏,極有可能明天就變成歷史了
“你們圖謀造反,本官一定要在圣人面前參一本鄭叔清,你不得好死”
一個瘦小的老頭坐在地上,指著身著官袍的鄭叔清破口大罵道。他便是邢璹,現任鴻臚寺少卿,嗯,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這便是邢璹么”
方重勇湊到鄭叔清耳邊小聲問道。
“對,如假包換。”
方重勇瞇著眼睛把邢璹看了又看,如果把這位猙獰又掩藏恐懼的表情忽略的話,那么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在從新羅返回大唐的海上,只是見財起意,便殺了一百多商人,以及那些人的隨從。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以此人的狠辣,得虧自己先下手為強,要不然邢衙內找老爹為他出頭,邢璹一旦出手,自己這個四品邊鎮刺史,能不能扛得住就不好說了。
長安畢竟是這些文官們的主場
正在這時,張光晟帶著幾個人從后院的方向而來,走到方重勇身邊輕輕搖頭,湊過來小聲說道“什么也沒找到,庫房里都是米糧,連布匹都不多。”
“你信么”
方重勇指了指院子里的奢華陳設問道。這里就連栽種的樹木,都被修剪了枝葉,火光之下都顯得美輪美奐。
這能是窮官干出來的事情
養活這么大一家子數百人,庫房里會找不到財帛
方重勇才不相信有這種鬼事情
“按照沙州那邊的經驗,這里確實很奇怪。”
張光晟微微點頭說道。
在沙州的時候,“德高望重”的方使君當然不會干抄家這種活計,他只會委托張光晟帶人假扮盜匪去辦要不然在魚龍混雜的河西走廊,如何立威呢
從張光晟過往抄家的所見所聞來看,這個宅子里一定有私藏財帛的地方。
方重勇略一沉思,隨即恍然大悟。
他對張光晟交代了幾句,后者立刻抓起邢璹的次子,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問道“你們家的地窖在什么位置”
邢璹面色微變,又很快隱沒不見,恰好被方重勇察覺了。
沒人回答。
張光晟順手一刀,將邢璹的次子殺死,尸體扔到一旁。隨即,他又將刀放在邢璹更小的兒子的脖子上,這孩子看上去才七八歲的樣子。
方重勇微微皺眉,把心一橫,什么也沒說。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關鍵時刻,有什么道義都得排后面
“我,我不知道,別殺我,別殺我啊”
又是一個被嚇尿了的,這孩子褲襠瞬間濕透了。
“我知道我知道啊求你別殺他”
一個坐在陰暗角落里的貌美婦人,踉蹌的跑過來,對著張光晟哀求道“我知道財寶在哪里我帶你們去,別殺他,別殺”
這位是邢璹的寵妾,入府還不到十年,因為受寵,所以知道邢璹不少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