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很明白,如果自己的子嗣不興旺,那么他那幾個兄弟的子嗣,群起爭奪皇室正統,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李琩,你真是夠狠,是朕小看你了。”
基哥喃喃自語的說道,心里有點后悔,當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一點。
壽王李琩性格本來十分懦弱,這是他看得很清楚的。基哥以為反正是性格懦弱,隨便怎么欺負都無所謂的。
沒想到,正是自己的無情壓迫,把原本綿羊一樣的李琩,逼成了隱忍的惡犬。
會咬人的狗不叫,李琩咬的這一口,真是疼啊
“圣人,這里通風不好,請圣人移駕西苑廂房歇息。”
章令信已經派人“安頓”好了李亨,折返回來,見李隆基在發呆,便小聲提醒道。
“嗯,走吧。”
李隆基站起身,木然點頭。此刻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天寶五年秋,忠王李亨謀反,聯合左龍武軍大將軍烏知義,薛王李琄,御史中丞韋堅等人,幾乎將大唐天子李隆基逼入絕境。
幸得回京述職的嶺南經略使方有德,臨時奪南衙禁軍軍權,領兵勤王掃清長安污穢,圣人遂轉危為安。
至于保護李隆基脫險的方重勇,按兵不動穩住龍武軍的章令信與李林甫,調動南衙禁軍入城未果的鄭叔清,以及在關鍵時刻頂上的信安王李祎,官府發的公文里面,一個字都沒有提。
壽王在婚宴上挾持基哥這樣的丑事,那就更不可能提了。
表面上看,李隆基只是下旨,將忠王李亨一脈男丁全部賜死,女眷發配教坊司。而十王宅內其他各王,包括壽王李琩在內,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懲處。
甚至連薛王一脈,基哥也只是命李琄自盡,薛王宅內其他宗室成員面壁思過,一年內不得出薛王宅而已。
但實際上,李亨人脈非常廣,水面下的勢力不可小覷,此案被牽連者甚重。
叛亂“罪首”烏知義已經在沖突中身死,被一個叫何其昌的將領斬首。韋堅等人配合李亨作亂,全家流放嶺南。
這等懲戒,按照以往的“規矩”,實在是不值一提。所以只能保守的認為,李隆基的大招還沒來,這位大唐天子,應該還是在盤算著什么人該殺,什么人該罷官流放,又有什么人該提拔而已。
把這些事情辦完了以后,還不會影響朝政的運作。
然而,這些事情,跟方重勇已經一文錢的關系都沒有了。他這個龍武軍執戟郎,再次恢復到了咸魚狀態,每天上班打卡,下班回家,晚上玩老婆。
而方重勇這次的“救駕大功”,基哥仿佛忘記了一般,不僅是他,就連跑腿跑滿全場,送出很多關鍵信件的張光晟,也是半點賞賜都沒有。搞得張光晟每天下班都會到方重勇宅院內跟他一起喝酒抱怨,說李隆基“刻薄寡恩”。
至于方有德,方重勇雖然知道老爹回了長安,但卻連跟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天,方重勇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位于永嘉坊的家門前,隔著院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了女人的笑聲。
叫開院門后,他發現不僅方大福和方來鵲回來了,大堂內還有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人,在和王韞秀聊天,阿娜耶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煮茶,二女都是面帶笑容,跟那人閑聊,很是愜意的模樣。
一時間,方重勇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既然人都住家里了,怎么婚事還不辦”
那人一看到方重勇,劈頭蓋臉的就質問道。
“父親,這不是忙么”
方重勇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一進門他就認出來了,這位就是每次進興慶宮就裝作沒看到他的方有德自己這具身體的便宜渣爹
“胡鬧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三日后辦婚禮,嗯,低調辦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張揚,也不要請圣人來。
日子過得好不好自己知道,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方有德若有所思的說道。
聽到這話,方重勇這才松了口氣,他還真怕把基哥請來。
“還有你這位妾室,你要好好對待,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