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少卿,把之前的案情,也說一下吧。”
鄭叔清面無表情對顏真卿吩咐道。
今天這樁會審沒有任何意思,一切都在走過場。事后安祿山被軟禁甚至下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隨后,安祿山便會被圣人召見,然后他會對于圣人的“寬宏大量”與“推心置腹”感激涕零。之后安祿山會被赦免,案件也會因為證據不足而被擱置,但這并不妨礙成為安祿山事業上的一個污點和隱患。
將來基哥要整安祿山的時候,只需要說查到裴寬一案的新證據,需要他回長安述職協助調查就行,連撤職查辦的理由都不需要額外去找了。
“好的,鄭正卿。”
顏真卿微微點頭,壓住心中的膩歪,翻開一個卷宗念道
“裴尚書遇刺第二日,金吾衛于平康坊內一個胡餅鋪中擒獲嫌犯,并扭送大理寺過堂,由鄭正卿親自審問。
其間,嫌犯供述右相李林甫為主使,回京述職的河西節度使方重勇全盤策劃刺殺,隨后趁差役不備,撞柱身亡。
至此,案情陷入停頓之中。
由于僅有嫌犯一面之詞,因此右相與方節帥均非涉案。今日到大理寺衙門,不過問案而已。”
顏真卿并不確定安祿山有沒有刺殺裴寬,但他知道此案中李林甫和方重勇必定是無辜的。
最后面那句,是他自己私自加上去的評語。
換言之,嫌犯的一面之詞,根本不足以指控二人。李林甫和方重勇,僅僅只是本案的“證人”而已。
“鄭正卿啊,你們審案就審案,不要看著朕。是你們審,不是朕在審。
朕來來這里只是旁聽一下,畢竟此案波及了一位宰相與兩位節度使,所以朕只是好奇而已。”
基哥手里拿著一只木柄絹扇,不停搖晃著說道,一副好整以暇的看戲模樣。
那柄扇子,扇面呈圓形,上面畫著一對飛鳥,口銜花,鳥下畫兩山,上部繪花卉,非常精美。
聽到這話,在一旁列席的方重勇,好艱難才忍住自己吐槽的沖動。
如果可以,他真想現在就把基哥給直接打死
或許李林甫和安祿山現在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這兩人卻跟方重勇一樣,面色冷淡不茍言笑,像是約好了一樣。
“顏少卿,把案情的新進展,也一并說說吧。”
鄭叔清吩咐道。
“十幾日之前,金光門附近懷德坊內,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陳盧,死于租屋內。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來自外地,戶籍不在長安。
他們從事的職業也多半是與喪葬有關的行業,陳盧也不例外。
后經金吾衛查探,此人從前窮困潦倒,而近期忽然出手闊綽起來,也不去南面崇化坊的棺材鋪做棺木了,整日花天酒地,像是有用不完的錢。
后聽周圍鄰居與房主介紹說,近期有個叫李猛的河北人,與他走得很近,經常來這里。
萬年縣的皂吏抓捕李猛后連夜審問,發現李猛身上竟然還有平盧軍的軍籍還在兵部記錄在冊
萬年縣將李猛交給大理寺細細審問后,嫌犯不僅交代了殺人滅口的事實,還交待了殺人的目的。”
說到這里,顏真卿指著安祿山說道“李猛乃是平盧節度使安祿山的親兵,來長安殺人滅口,便是要消滅刺殺戶部尚書裴寬的人證物證安節帥,你就沒什么要解釋的么”
我要解釋什么
安祿山一臉懵逼,萬萬沒想到居然一口大鍋,以這樣荒謬的方式從天而降。栽贓的人,甚至連基本邏輯關系都不想深究了
他心中暗罵,要是此事真是自己策劃的,殺人成功以后,暗殺小組肯定全員撤出長安,然后再被自己全員滅口,毀尸滅跡啊
還能讓這些人留在長安不去,讓金吾衛抓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