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德壓住內心的不快,無奈搖頭說道。
踏馬的,安祿山都死了,長安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來這么一出叛亂,還建國稱帝,真是豈有此理
方有德像是吃了一顆蒼蠅那樣,難受得不得了。
天寶八年初夏,王忠嗣派人長安獻俘沒多久,關中就出了一件讓人跌破眼鏡,又令天子李隆基顏面無光的“大事”。
一群本來這輩子都應該挖石炭挖到死的契丹俘虜,“毫無征兆”的在盛產石炭的邠州叛亂,建立了一個草臺班子“大周”,強立李唐宗室子弟李齊物為帝
一個叫高回的人,自任“宰相”。而領兵的“大元帥”,則是自稱耶律明光,契丹人。就這么個四不像的怪物,基哥居然一時間愣是不敢把它怎么樣
倒不是長安沒有辦法平叛,而是在基哥看來,這件事只能算是個“引子”,或者叫魚餌,又或者可能只是最先蹦出來挨打的“替身”。
真正的幕后之人,基哥還沒看到,但他堅信此事一定有陰謀
神策軍精銳正好去了渭州抵御吐蕃,這群契丹奴隸早不叛亂晚不叛亂,偏偏在長安兵力最空虛的時候叛亂,要說沒有人跟他們打配合,基哥打死都不信
基哥堅信,那個“幕后之人”,就是希望自己從長安抽調兵馬去平叛,到那一刻,就是他動手的時候
權斗滿分的基哥,壓住了內心的沖動,下了一道詔令關中各州謹守門戶,不得妄動,不得以勤王平叛的名義調兵離開本州地界,違者以叛亂論處。
緊接著,他又下了第二道政令各皇子與親王宗室,不得離開所在州縣,不得從外地返回長安。
基哥左思右想,似乎感覺不是很放心,于是又下了第三道政令長安無限期宵禁,金吾衛巡街,在長安各坊市搜捕賊人
契丹人這么有恃無恐敢叛亂,一定有內應。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刁民了,必須出重拳
與此同時,基哥在得知民亂的第一時間,就派遣經常參與“外勤”工作,并且經驗豐富的邊令誠,秘密前往渭州,通知方有德回師長安,但是不告知方有德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在基哥最春風得意,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的時候,這幫契丹奴隸給了他狠狠一耳光讓他顏面盡失,天朝上國的幻影被人戳破,成為了權貴茶余飯后想說又不敢說的笑話
天子一怒,地動山搖。
契丹奴隸還沒被清算,反而是長安城內的各路小蟊賊倒了大霉。金吾衛挨家挨戶的查,特別是城南魚龍混雜的坊,幾乎被掀了個底朝天。
金吾衛忙了個半死,邠州亂匪的內應沒抓到,狗屁倒灶的事情倒是被揪出來一大堆。什么寺廟里面開銀趴的,尼姑庵里面治療男科病的一大堆。整個長安城被弄得雞飛狗跳。
基哥想要的東西卻是一件也沒找到,并且那個所謂幕后黑手,也沒被搜尋到任何蛛絲馬跡。
這位現了大眼的長安天子,頗有點無能狂怒的意思。
契丹奴隸叛亂的第二天,長安就已經全城戒嚴。
嚴莊與岑參二人本來要去戶部跟那邊對接河西交子與長安交子的相關事宜,也被勒令不許出進奏院院門。
“這關中的守備,真是跟紙糊的一樣。”
進奏院的某個書房里,嚴莊跟岑參抱怨了一句。雖然很多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可是以河西進奏院已經秘密鋪開的渠道,早就第一時間從官府那里得到了大概的情況。
全長安只有普通百姓被蒙在鼓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平心而論,長安城的守備還算可以。但是除了長安城以外,關中各州各縣,都沒有多少兵馬。一旦基哥認為長安的禁軍不方便出城,那么芝麻大點民亂也只能干耗著。
甚至不排除民亂如同滾雪球一樣擴大。
“圣人已經是花甲之年,任何領兵的將領,都要為身后事想一想,被皇子收買的可能性很大。
圣人不敢派兵出長安,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岑參嘆了口氣,為基哥辯解了一句。他們都非常能理解這位老皇帝的想法。
不管外面怎么亂,反正我就是不調兵出長安。那些野心家們,就沒辦法趁亂扶持皇子上位。
基哥就是在以不變應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