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卑職的理解,就是開鹽稅,并發行以鹽稅為擔保的新交子,以鹽保值。
但這個奏章圣人沒有批,圣人認為百姓不應該承擔鹽稅。右相也認為太過于激進,不太合適。”
張通儒有些迷惑不解的說道。
劉晏的改革激進,收回河西交子的發行權,難道就不激進了
張通儒沒法理解右相的辦事邏輯。
不得不說,劉晏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哪怕張通儒對此不甚精通,也知道這一招絕對好用
首先,把稅收與鹽掛鉤,有利于擴大稅收人群。甭管你是不是家中沃野千里,都免不了要吃鹽。
其次,這樣巧妙解決了交子“抵押物”不足的情況,甚至是直接將稅收、鹽、交子三者掛鉤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沒有破壞目前大唐境內各交子并立且分區的格局。
方重勇微微點頭道“朝廷還是有能人的,但圣人有圣人的顧慮,右相也有右相的顧慮,他們不可能同意這樣的改革。”
租庸調是“祖宗之法”,豪強權貴們全靠這里頭的bug來實施土地兼并。若是朝廷改鹽稅與交子結合的策略,自然會極大削弱,甚至廢除租庸調。
此法雖然無法阻止豪強權貴們繼續兼并土地,但卻可以極大提高他們兼并土地的成本。
劉晏的政策,現在能推行下去才是見鬼,這已經是動了權貴們的蛋糕。
基哥年紀大了,沒有精力,跟這些臭蟲一般漫天飛舞惡心人的權貴們斗智斗勇了。
多活幾年,維持著盛唐繁華景象,繼續茍著不好么
恐怕李林甫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認為只要掌控河西交子的發行權就行,何必像劉晏那樣,提那一系列政策折騰呢
折騰好了他也是個右相,升無可升。折騰壞了基哥要拿他丟車保帥。
方重勇設身處地的揣摩,他要是李林甫,估計也折騰不動了,圖個啥呢,都是進“凌煙閣”的人了。
“節帥,您就沒什么意見么河西交子要是被拿掉了,安西遠征軍的后勤都要斷啊
朝廷印鈔起來,誰都知道是沒有底線的”
張通儒有些急切的說道。
“右相如果不罷手,下次死的就是他,而不會是他女婿了。
本節帥不需要做什么。”
方重勇擺了擺手說道。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點頭,只要這支安西遠征軍不返回涼州,不受右相節制,那李林甫就玩不出什么花來。
手里沒有兵馬,就無法奪回鑄幣權,這是鐵律。
此番李林甫的試探,本身應該也是投石問路而已。李林甫的計劃,大概是先造出一些動靜,再跟涼州那邊的地方勢力談一談利害關系,最后再整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章程出來。
稍稍揣摩,方重勇就猜出了李林甫的打算。
這位大唐右相也不是蠢。他沒料到的僅僅是河西那邊反應居然會如此酷烈,壓根就不講道理,談都不肯談
丘八們的習慣,就是喜歡先把人殺了再談事情。
反正死人也不會說話,那自然是他們說啥就是啥。這幫人完全不跟李林甫玩什么陰謀詭計。
不要問,問就是看誰拳頭大。
看到方重勇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張通儒傻眼了。
這位方節帥,聽到這個消息以后,難道不該怒不可遏,直接帶著兵馬回去勤王么
怎么還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