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西域之時,方國忠便協調了河西、安西、北庭三鎮,還筑城于伊犁河谷。事后還政于朝廷,足見其忠。
如今回紇反叛,河套正是多事之秋,讓方國忠總攬大局,確實是老成持重之策。”
基哥微笑說道。
當然了,他說的只是表面原因,實際上,則是對皇甫惟明近段時間上躥下跳隱約有些警惕。
田承嗣是不是皇甫惟明的親信,不好說。但他來自河北,就要留個心眼子。
皇甫惟明是京官,家眷都在長安,姐姐還是皇妃,生過皇子。
這也是基哥認為他不會謀反的原因之一。
但不反唐,就不反他這個天子么?基哥認為前者不太可能,但后者卻可能性極大!
在大唐,擁立皇子為太子,本身就是太宗時代傳遞下來的“光榮傳統”。
無論文官還是武將,他們對誰當天子都異常漠然。畢竟,已經有太宗的“珠玉在前”,自然是不缺效仿者。
只要不換國號,只要不動他們的權力地位,那么哪個皇子上位都一樣。
這不是什么死人翻船的大事,也不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對于皇甫惟明來說,擁立皇子繼位,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成功,他就是從龍功臣,根本沒什么政治風險,更談不上名聲上的損失。
因此基哥對類似的人和事,都異常警惕。
而不換人的原因在于,誰到了皇甫惟明那個位置,都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忠誠!做生不如做熟,換人未必是好事。
皇甫惟明還算是他的“小舅子”呢!
在基哥看來,拔劍四顧,舉目皆敵,身邊幾乎連一個完全可信的人都沒有。嗯,高力士勉強可以算一個,但他能力很一般,只能應付一般的雜事。
“設河套經略大使,由方國忠擔任,兼領河東節度使,如今的官職朔方節度使不變。
調田承嗣去河東,擔任河東節度副使,大同軍軍使,專職配合方國忠應對回紇人擾邊。”
基哥輕嘆一聲說道,感覺內心煩躁不安。近年來國事憂心,一刻都不消停!為什么不肯放過他呢?
“微臣這便去辦。”
鄭叔清對基哥躬身行禮道,轉身離去。
等走到御書房門口的時候,基哥忽然叫住他。
“圣人,您還有什么吩咐呢?”
鄭叔清小聲詢問道。
“私鑄的事情,要速辦,嚴辦,不要拖延。
如果殺一人能制止風頭,那就殺一人。如果殺百人都止不住,那就殺一千人以儆效尤。
朕要在今年上元節之前,了結這件事。
明白了么?”
基哥面色陰沉說道。
他這表情,完全看不出剛才是在興致盎然的談論河東那邊的事情。
“明白了,明白了,微臣這便去辦。”
鄭叔清后背都被冷汗打濕了,連忙點頭哈腰一般的行禮告退。
走出興慶宮,他才發覺自己似乎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伴君如伴虎,特別是一只年邁,猜忌心極重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