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指了指桌案上的圣旨。
眾人皆是微微點頭。
“圣人命某節制河東,這多少都算是個好消息。
但是,回紇人現在的打法,卻是朝廷沒有考慮到的。
圣旨里催促我等盡快解決邊鎮事宜,看來,朝堂諸公還是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方重勇無奈的拍了拍桌案上的黃色絹帛,不知道該怎么說基哥才好。
很多沒有上過戰場的人,就認為草原人如同瘋子一樣,唐軍一到,他們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挨打!
哪怕頭破血流,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哪怕眾叛親離也不改初衷。
但事實上,這些草原上的騎兵身經百戰。他們就像是狡猾的猛獸一樣,只要試探過一次虛實,就懂得如何改變策略,應對不同類型的敵人。
他們一點都不傻!
如果唐軍之前在豐安城慘敗,那么回紇人自然會謀取河套,進一步采取攻勢戰略,甚至不排除攻城略地。
然而,之前回紇人就被銀槍孝節軍狠狠收拾過一頓,難道他們還不會長點記性么?
回紇人現在就是避免與朔方軍決戰,反倒是小股游騎持續騷擾河套外圍!現在就是在比拼誰先忍不住,誰會沖動行事!
回紇人調整策略的動作是很明顯的,就連朔方節度使衙門里,那些不懂兵事的小書吏都看清楚了。
可是即使對方在做什么也并沒有大用,關鍵還得看如何解決問題。
基哥現在就是甩手掌柜,直接告訴方重勇:河東那邊的兵馬聽你差遣,給老子速速搞定回紇人!
這踏馬要怎么搞?
方重勇一肚子火,河東那邊的兵將如何,他又不清楚。這么遠的距離,也沒辦法在靈州城對太原那邊發號施令啊!
政令的傳遞,是需要渠道的,更別提掌控軍權了。
方重勇雖然暫時“兼領”河東節度使一職,但他又不掌握傳遞軍令到基層的渠道!或者說河東那幫人對自己的軍令執行到什么程度,會不會陽奉陰違,如何監督等等,方重勇都無法實控。
這個權力,是只存在于紙面上。
反倒是現在銀槍孝節軍屯扎靈州,朔方這邊的軍隊如何,方重勇可以通過銀槍孝節軍來彈壓,軍令暢通無礙。誰不服,讓銀槍孝節軍作為“憲兵”,直接去相關的軍營抓人就行了。
試問誰敢炸毛?
基哥還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心態在作怪,以為自己的圣旨,就等同于實際的權力。
豈不知,若是無人遵旨,那圣旨也就是廢紙一張而已!
“節帥,新任河東節度副使田承嗣求見。就在衙門外等候,只有隨行護衛兩人而已。”
一個親兵走進書房,對方重勇一行人抱拳行禮說道。
“田承嗣?是他!”
顏真卿面露驚訝之色,顯然是知道這一號人。
“顏相公知道此人?”
方重勇明知故問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田承嗣是誰!那可是安史叛軍集團里面最會混日子的人!
一個人會打仗不算厲害,在會打仗的同時,還能保全自己,才是更厲害的人物。
很顯然,這個田承嗣,歷史上魏博牙兵的創始人,比安祿山厲害!
長安天子,魏博牙兵,并稱為中晚唐的兩道“靚麗風景”。
“當年,他在您父親麾下當差,頗有戰功。此人在平盧鎮聲名顯赫。
田承嗣很會用兵,而且心機深沉,讓尋常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
顏真卿想了想,嘆息說道。
當年他還在河北的時候,就知道田承嗣絕非池中之物。果不其然,這么多年過去,此人最終還是混到了盧龍軍軍使,如今調任河東節度副使!
離節度使也就差一步而已。
雖然這“小小的”一步,很多將領,因為各種原因,終其一生也無法邁過的一步。
“諸位,你們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應對回紇乃是重中之重,手中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且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