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惟明這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得好啊。世人皆以為田某投靠了他,被他大肆提拔,在河東擔任節度副使。可誰又知道,某這一走,盧龍軍便是皇甫惟明直接掌控了。
薛嵩才是皇甫惟明安插在河東的棋子!”
聽到這話,田庭玠低聲詢問道:“堂兄之意,便是皇甫惟明將來會讓薛嵩接應他,對么?”
“那可不是么,河北的兵馬從西面出幽州,沿著桑干河走的第一站,便是橫野軍。
橫野軍駐地,便在桑干河支流側畔。
控制了橫野軍,河北的兵馬便可以兵不血刃的進入河東。然后沿著桑干河繼續向西行軍,可取云州、朔州。
接下來便可以拿下整個河東!
橫野軍是我們在東面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橫野軍被皇甫惟明控制,我們則首當其沖!”
田承嗣面色凝重說道。
乍一看,朝廷好像有點“傻”,任由著“亂臣賊子”擔當重任。但細想就會發現,薛嵩確實是適合在河東為官。這一手與其說是陰謀,倒不如是因勢利導的陽謀。
很多時候,參與謀劃的雙方,都看得到對手的動作,卻不一定能看透對手的意圖。等你看透的時候,其實大勢已成,沒有辦法改變局面了。
很明顯的便是,薛嵩出自河東薛氏,家族根基在河東,也在河東有人脈。
朝廷讓他擔任橫野軍軍使,也不過是有人“舉薦”,順水推舟而已。
至于說薛嵩是皇甫惟明的親信之類的“謠言”,現實中是沒法深究的。因為只要像這樣隨便深究一下,就會發現所有的官僚階層都是反賊。
或者說脫不開干系。
大家都是混一個圈子的,沒有誰的身份,是真正“清清白白”,毫無瑕疵。
互相聯姻,互相提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便是圈子里的游戲規則。
誰敢說自己一點破綻沒有?
太平公主還是基哥的親姑姑呢,基哥為什么要殺她?
然而,薛嵩得償所愿,對田承嗣就不是件好事了,因為現在他已經選擇站在皇甫惟明對面。
最起碼也是明面上不合作不對付啊!
“堂兄是說……河北,恐變生肘腋?”
一邊旁聽的田庭琳哪怕再蠢,此刻也回過味來了。他壓低聲音,面露驚恐之色。
果不其然,田承嗣微微點頭道:“皇甫惟明在河北布局已經趨近于完備,只看什么時候東風漸起了。某現在唯一不知道的,便是皇甫惟明后臺是誰,究竟是哪一位皇子。看樣子,他們在朝中,頗有些內應啊。”
書房內各人都是面色凝重,傾覆之下安有完卵。
一旦鬧起來,內戰便不可避免,不確定的只有這一戰會持續多久。
老實說,田承嗣并不是很看好朝廷,或者說看好基哥。
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如今天子已經六旬有余,太子卻如同傀儡一般,毫無自己的勢力可以接管朝局。
此情形,如同太阿倒持!
天下大亂是必然,不確定的只是什么時候,什么人來辦這件事!
“造反”這種事情,只是在基哥本人看來是大逆不道的,只是相對于他個人難聽的說法。
就算是田承嗣,如果有個皇子對他許以重利,時局又是有機可乘,那么田承嗣也會帶著田家人深度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