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朔方節度使衙門大堂內,安靜得針尖落地都能聽到。
看到沒人說話,方重勇環顧衙門大堂內的這二十多位朔方軍將領,開口質問道:
“諸位,你們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當真是心中沒有一點數么?”
話音落下無人應答,哪怕在場任何一個人,都知道方重勇為什么有此一問。
每個人都有僥幸心理,這些朔方軍將領也一樣。
反正,沒有被抓現行的犯罪,那就不是犯罪。這時候誰因為膽小而跳出來,無異于自投羅網。
為什么不賭一把呢?
正當氣氛凝固到要爆炸的時候,方重勇忽然指著大堂內某個樣貌普通的將領說道:
“季廣琛!對,是你,就你來!”
那人面露疑惑之色,隨即對著方重勇抱拳行禮道:“末將在,請節帥吩咐!”
“永王的使者,前些時日,曾與你相談甚歡,說過不少犯忌諱的事情。
至于你們說了什么,需要本節帥提醒一下你么?”
方重勇似笑非笑的問道。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皆是面色大變!
這話不說出來還好,他們還可以裝糊涂糊弄過去。
然而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那就是已經捅破窗戶紙了啊!
季廣琛硬著頭皮強行辯解道:“末將并未見過什么永王的使者,相談甚歡將更是無從談起來。不知道節帥是怎么杜撰出這件事的。”
他的表情,一看就是在說謊。
但是季廣琛也是吃定了方重勇不能把自己怎么樣,除非魚死網破!
反正沒有留下什么證物,季廣琛心中非常篤定,方重勇不可能一口氣收拾這么多朔方軍將領。
真要那樣,不亞于一場大清洗了,朔方軍戰斗力豈能不受影響?
他們這些人之所以現在會被方重勇擺一道,其實也是沒料到渾瑊那么愣。
渾瑊將高尚扭送到節度使衙門的事情,方重勇是保密了的,并未對外公布。
那些不在靈州值守的將領,都不知道這件事。就算某些人在靈州,也不知道來龍去脈,只是隱約猜到一點,又不敢跟同僚討論。
只有方重勇麾下銀槍孝節軍的親信們知道,而他們也不會將這些事外傳。
所以季廣琛此刻還挺自信的,因為方重勇抓不到什么實證。
“唉!你們啊,你們糊涂啊!”
方重勇忽然痛心疾首,扼腕嘆息般的呵斥道。
一聽這話,在場眾人臉上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搞不明白方重勇到底是什么立場,今日將他們留下來,又是想做什么。
“伱們以為這些事情矢口否認,便可以當做什么也沒發生么?
你們以為這些事情是你們說如何,圣人和朝廷就會認為如何么?
那位使者,連帶著永王的密信,本節帥已經連夜送往長安了!
或許,此刻便已經到了圣人的案頭!
你們說你們對圣人忠心耿耿,這話某相信不算,還要圣人相信才行啊!
你們與永王有牽連,人證言之鑿鑿之下,你們豈能安然過關?
你們讓本節帥說什么好呢!
愚蠢!魚沒吃到,還惹一身騷!
這種抄家滅族的事情,也是你們能摻和的么?”
方重勇指著大堂內眾將痛罵道,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