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耐著性子對林招隱解釋道:
“天使,請聽本官解釋一下,本官深受皇恩,謀反之事是萬萬不能的。
河東道十分要害,若是河東不保,則長安洛陽危在旦夕。要保河東,則必保太原。
還請天使回長安后向圣人美言幾句。”
他的態度非常謙卑,哪知道林招隱似乎壓根就不想聽他解釋。
“方國忠,圣人有命:從此刻起,你便不是統兵之人了。不再節制朔方與河東諸軍,也不再是銀槍孝節軍軍使。
你將要回長安,當面接受圣人問詢。
另外,根據圣人的旨意,顏真卿暫代四鎮節度使,主持河東軍務。
顏相公,你負責督促、交接方重勇身上的一切職務,并派人將其即刻押解回長安受審,不得有誤!”
林招隱從懷里掏出一份黃色絹帛,直接塞到了顏真卿手上。
不是吧?
不說方重勇身邊幾乎怒發沖冠的一眾下屬,就連顏真卿也感覺天子的做法簡直兒戲。
沒錯,圣旨是說讓方重勇移交兵權,甚至是一擼到底。可是,別說方重勇不可能就范,哪怕對方配合自己接了圣旨,難道就能節制來自不同邊鎮的各部兵馬了么?
顏真卿連忙上前將圣旨交還給林招隱,義正言辭說道:
“定然是有小人在圣人面前進讒言,河東若是沒了方節帥,諸軍難以協調作戰,只怕太原城難保。
請林內侍回長安好好替某解釋一番,本官無法接旨。本官也會上書給圣人,不會讓林內侍難堪的。”
“顏真卿,注意你的身份!伱是圣人的……”
林招隱還沒把一句話說完,卻見眼前寒光一閃,隨即自己的腦袋高高飛起,又重重的落到地上。
方重勇身邊的何昌期,突然暴起發難,一刀將這位態度傲慢的宦官斬首。
幾乎是同一時間,銀槍孝節軍騎兵,在王難得等人的帶領下,直接將那數十個隨行的輕騎圍殺,一個人都沒有走脫。
方重勇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攤開雙手對顏真卿無奈笑道:
“這戰亂一起啊,什么怪事都有。
有詐城的,有勸降的,現在連假扮監軍宦官的人都有了。
皇甫惟明為了搞亂河東,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圣人派來的天使,哪里有這么跋扈的人,當真是演戲都不會。
請顏相公放心,本節帥會親自給圣人上書,闡明此事。并且還要告知圣人,顏相公與此事完全無關,都是某擅自做主,將假冒的宦官及隨行斬殺的。”
“誒?方節帥客氣了,本官親眼所見,豈能當做無事發生?
不如你我聯合署名上書朝廷,也算是互證清白……”
顏真卿亦是搖頭苦笑道。
兩人臉上的表情類似,至于心中想著什么,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請節帥太原府衙一敘,河東軍務上的事情,還要多多仰仗節帥了。”
顏真卿對方重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
自從皇甫惟明上元節那天在幽州城宣布“清君側”以來,就接連不斷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
比如說方有德和李泌在洛陽擁戴太子李琩,召集河南軍民堅守洛陽,一時間聲望暴漲!
又比如說河北皇甫惟明的叛軍快速推進,堪稱是勢如破竹,如今河北僅剩下相州鄴城還在苦苦堅守。
叛軍渡過黃河,似乎是蓄勢待發。
只不過對于基哥來說,這樣的日子可謂是糟糕透頂。
皇甫惟明居然反了,他怎么能反,他怎么敢反的?
基哥完全想不明白這個問題。皇甫惟明都一把年紀了,造反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也是將近五十歲的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