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搖頭冷笑,沒有接茬。
他們這次只帶了幾十個人,要是硬闖莊園,心里還有點發毛。于是一行人就藏在離莊園不遠的樹林里,等著車光倩返回。
不一會,車光倩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懷里還抱著一個木箱子。看起來,似乎有點哭笑不得。
“情況如何?”
方重勇好奇問道。
“祖籍范陽盧氏的這家人,全家都已經搬遷到洛陽安業坊居住,在這里的,都是旁支出身打理莊園的人。
然后,末將一粒米也沒要到,那些人,倒是給了末將這個。”
車光倩將懷里的木箱子打開,放到地上,里面安安靜靜躺著厚厚的一疊洛陽交子!
對,就是與河西交子略有差別,同樣不能吃,不能穿,擦屁股都嫌硬的洛陽交子。
除了細節與河西交子略有不同外,其他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眾人面面相覷,心中五味雜陳。
作為“發明”交子,開創紙幣先河的方重勇,此刻看到盧氏莊園的人,居然拿著厚厚一疊交子,來打發他與銀槍孝節軍。
老實說,他現在的心情還挺微妙的,有種被人貼臉開嘲諷的無奈與錯愣。
“他們,這是什么意思呢?”
方重勇壓住內心的火氣問道。
“還能有什么意思,讓我們拿著交子去買糧食唄,有多遠滾多遠。”
何昌期撇撇嘴,一臉不屑說道。
“確實如此,所以末將也是有點哭笑不得。”
車光倩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不得不說,盧氏莊園里管事的人,實在是有點黑色幽默了。
如果他們懂這個詞是什么意思的話。
據方重勇所知,如今戰亂開啟,交子已經形同廢紙,甚至連金銀與銅錢都時不時被拒收,唯有絹帛與糧食這種可以用的東西,在流通中依舊暢通無阻。
盧氏的人給車光倩一大疊不能用的交子,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給攔路搶劫的強盜一張昨日場次的電影票一樣。
就這,還不如不給呢!
“你說了我們是銀槍孝節軍么?”
方重勇沉聲問道。
“說了,但那人說沒聽說過,他們只知道宣武軍和控鶴軍。他們還說戰亂一起,有很多沒有聽過的番號都冒出來了。如今一個刺史隨便抓幾百團結兵,就敢新建一個番號。
言外之意,就是暗示我們只是退役的團結兵出身,臨時集結起來的烏合之眾,到他們這里要飯的。”
車光倩無奈解釋道。
其實這也不稀奇,因為來盧氏莊園的時候,方重勇特意讓所有人都卸甲,以免在河陰縣當地過于引人注目。
盧氏莊園的人狗眼看人低,一看唐軍軍官居然連盔甲都沒有,自然是直接給車光倩打上了“雜牌”的標簽。
方重勇微微點頭,差不多把這邊的“行情”摸清楚了。
正在這時,一直在旁邊看戲都沒出聲的元結,一臉疑惑的詢問道:“節帥,現在交子形同廢紙,要這些有什么用呢?”
他還有點沒搞明白狀況。
“今夜有賊人,要夜襲盧氏莊園。我們做好救援的準備。這些交子,是他們給我們的酬勞。”
方重勇慢悠悠的對元結說道。
賊人?哪來的賊人啊?
元結一時半會還處于懵逼之中。
忽然,他看到長得五大三粗的何昌期,臉上閃過一絲殺意,頓時心領神會!
踏馬的,誰是賊人,當然是面前方重勇和他麾下的銀槍孝節軍了!
不然還有誰是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