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適訕訕說道,得到近乎于肯定的回答,他心中大大松了口氣。
李琩去了哪里,就連李泌都不知道!
方有德辦事很注意保密,他讓魯炅帶著一支數量僅僅百人的精銳部曲,悄悄護送李琩走商洛道,并且是提前出發。
現在只怕是已經到了武關附近。
當初方有德利用職務之便,安排許遠進神策軍,后來又安排他軍改后到武關擔任守將,表面上算是貶官,實則是在關鍵地方安插了一枚棋子。
現在正好用上了。
走河東道,容易被基哥的人馬截殺;走兩京馳道,容易在潼關被卡住。唯有走不起眼,又不能大規模行軍的商洛道,才能讓李琩悄咪咪的回到長安。
當高適想明白方有德的妙計后,立刻就不敢吱聲了。
入夜后,李泌再次前來找方有德,然后送來了崔乾佑的回信,只有一個字:
殺!
“崔將軍還真是剛烈啊,在滿朝文武都要迎太子入長安登基的當口,他卻寧死都不開潼關城門,可敬,可嘆。”
李泌手中拿著那張只寫了一個字的信紙,心中感慨,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在他的設想中,崔乾佑這是在自取滅亡。這樣難得的忠義,卻如草芥般表現得毫無意義。
他的忠義,給了一個不該給的昏君,沒有任何價值!
“國破家亡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人站出來,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保護一些不值得保護的東西。
這種事情,李相公若是沒有提著刀上陣殺人,就不會有切身體會,多說也是枉然。”
方有德意興闌珊的說道。
這是武夫們最后的倔強了,也是他們存在于世間的唯一意義,伱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怎么會懂?
方有德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武夫們如果不能堅守心中的“忠義”,那便如同直立行走的殺人機器一般,生存便只有殺人或者被殺兩個選項而已了。
今日你殺人,明日人殺你;尸骸鋪滿地,永世不休止。
哪怕是武夫,也不期盼未來是這樣的世界。
方有德很理解崔乾佑為什么要如此堅持,哪怕他知道基哥現在昏聵無能。
就好比自己堅持要維護大唐的榮耀一般。
其實,他們二人都是在螳臂當車。
看到崔乾佑,方有德就好似看到將來的自己。
一樣的兔死狐悲,一樣的物傷其類。
……
開封城外,一支由十艘漕船組成,來自揚州的船隊,被何昌期帶著銀槍孝節軍一百多精兵給攔截在渡口。
將押送漕船的團結兵繳械,將船夫們看押起來后,一箱又一箱的輜重,從漕船上卸貨,并分門別類入庫。
兵戈、箭矢、盔甲、軍服等軍需物品,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節帥,我們這次可算是發財了。朝廷真愚蠢,明知道運河不能用了,還下令江南往長安輸送軍械,這命令我這種腦子都不會下的。”
何昌期一邊得意洋洋的給方重勇介紹收繳了多少物資,一邊吐槽朝廷蠢笨如豬。
方重勇看了一眼身旁面色尷尬的鄭叔清,連忙拍了拍何昌期的肩膀說道:“帶著兄弟們搜仔細點,對了,漕船也扣押了,就說汴州軍需,奇缺漕船運糧。”
“得令!”
何昌期領命而去,走路的模樣都囂張了幾分。
方重勇轉過頭看向鄭叔清道:“這一手真是妙啊。”
“嘿嘿,反正是圣人送的,不要白不要嘛。”
鄭叔清摸著下巴上的小胡子奸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