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為,去何處為好。”
李琩小聲問道,似有意動。
我踏馬之前不是說了去蜀地嘛!
程元振心中膩歪,但不敢表露出來。他想了想說道:“先去隴州,看方大帥如何。他若是不肯幫陛下平定關中,那陛下就繼續西行去涼州。”
聽到這話李琩一愣。
李泌已經說了他去打前站,為什么程元振還要建議自己提前動身呢?
稍作思索,李琩便有了答案。
宦官只關注自己的地位如何,也就是皇帝本身的安危如何。至于什么國家社稷之類的玩意,不是宦官們的關注重點。
李泌看問題的角度不同,不覺得李琩待在長安有多危險,但是程元振卻是將其看得明明白白。
去方有德那邊只是“順道”,關鍵核心在于“跑路”。
這里頭還有另外一種不能明說的“暗示”:所有人,無論顏真卿也好,李泌也罷,哪怕是方有德等等,都是有私心的,唯獨作為宦官的我對陛下沒有私心!
李琩聽得心累,無奈嘆息道:“什么時候動身?”
“今夜便走,顏相公那點人,絕對擋不住從河東來的邊軍。陛下早走早安心。”
程元振言之鑿鑿說道。
在許多明眼人眼中,有些戰斗,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
最起碼,程元振是不看好顏真卿的。
李琩心中反復權衡著利弊,不是他不相信顏真卿,而是那些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真的不能期待太高。
然而現在一走了之,又會使得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喪失。
走還是不走,令人糾結。
“朕不走了。”
李琩忽然想到什么,他忽然坐直了身體,面色平靜對程元振說道。
這話可把程元振這位貼身宦官給嚇壞了!
他有些焦急的擦了擦臉上那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的水漬,痛心疾首的勸說道:“陛下,這件事真的耽誤不得啊!”
“要去你去,朕是不去的。”
李琩沉聲說道,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些生氣了。
對此程元振感覺莫名其妙。
李琩明明之前十分動搖,幾乎已經同意要走了,卻又在最后關頭又改變了主意。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程元振卻沒見到李琩眼中有一抹寒光閃過。
李琩確實做不到“視死如歸”,但更怕成為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丑,在基哥面前墮了身份。
更何況韋三娘的墓碑,還在城西墓地。
李琩不想在她面前丟臉,就算不能復仇,他也要在基哥面前站立著,當面拔刀!
“去吧,朕想靜一靜。”
看到程元振還想說什么,李琩有些不耐煩的抬起手,示意他閉嘴。
“那奴去門外候著。”
程元振心有不甘的退出東朝堂,無奈長嘆一聲。
都這個節骨眼了,還有什么好犟的呢?
他心中沒有什么堅持,也不知道很多東西是哪怕舍去性命也要去堅持和守護的,自然是無法理解李琩身上展現出來的“自相矛盾”。
程元振走出大明宮,對值守門房的監門衛宦官吩咐了幾句,便撐著傘朝著太極宮的方向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