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殺人可以解決世間所有的問題,那天下早就被殺得一個人都不剩了。
李嘉慶覺得連自己這個沒讀過多少書的丘八,都明白殺人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戰無不勝的方大帥肯定是更加明白這一點。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匆匆忙忙走上城樓,對方有德抱拳行禮道:“大帥,李泌來訪,就在城樓
李泌么?
方有德無聲冷笑,微微點頭道:“那就把人領上來吧。”
不一會,李泌被帶到跟前,只見他此刻已經完全被雨水打濕了,像是從湯水里撈出來的一般,模樣十分狼狽。
平日里道骨仙風的姿態蕩然無存,袍子上的黃泥,更是證明這一路大風大雨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本帥見不得邋遢,來人啊,帶李相公去沐浴更衣,回府衙!”
看到李泌的樣子,方有德直接對手下吩咐了一句,根本不聽李泌開口,便轉身就走。
方有德從來不講究什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把他趕出長安的鍋,可是有李泌的一份呢。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也難逃干系。
方有德性情中人,現在是對方有求于自己,所以他在此刻也根本不給李泌好臉色看。
半個時辰之后,洗漱沐浴過后的李泌,終于在府衙書房里見到了方有德。
他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對方有德行禮道:“方大帥別來無恙啊。”
“嗯,好得很呢,每天能吃五斗飯。”
方有德十分冷淡的回了一句。
“太上皇已經帶兵到關中了,顏真卿拼湊了一點人馬,兩三萬人的樣子,打算在渭南縣阻擊他們。
大帥以為戰局如何?”
李泌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如何,太上皇麾下兵馬,現在正急吼吼的期盼在長安劫掠三日呢。
他們可不喜歡跟人講道理。
誰擋住他們的路,他們就要殺誰,所以此戰顏真卿必敗。
倘若顏真卿得勝而歸,你可以來這里取本帥項上人頭。”
方有德用一種毫不在意的語氣解釋了一番,似乎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而不是國都長安要淪陷的大事。
李泌微微點頭,沒有說什么廢話。
其實這個結果,跟他自己預期的差不多。只是從方有德口中說出來,更像是石頭落地一般。
與其擔心,不如死心。
現在聽“專業人士”點評,那是真死心了。
“大帥有沒有破敵之策?”
李泌沒有客套,干凈利落的追問道。
方有德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點點頭說道:“有。”
“把握有多大呢?”
李泌繼續發問道。
“十拿十穩。”
方有德隨口應付了一句,還是那副平靜中又隱約透著狂妄的語氣。
他看似在吹牛,但過往的戰績,其實就是最大的證明。
無須自吹自擂。
方大帥說穩,那就是真的穩!
“長安大概會守不住,到時候天子移駕隴州,方大帥可護得住陛下?”
李泌圖窮匕見,終于拋出了這次來雍縣的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