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將軍,如此冒險,究竟能不能成功啊。”
顏真卿放低姿態,不恥下問道。
“那還用說?以卵擊石,賭命而已。
你這水平要是在方節帥手下辦差,連一千兵馬都領不了。”
張光晟有口無心的吐槽了一句,隨即便發現自己失言,立刻抱拳表示歉意說道:“末將失言了,顏相公莫怪。”
都這個節骨眼了,顏真卿哪里會怪他,能不能活過今夜都難說!
張光晟繼續解釋道:
“太上皇的御帳,末將在盧段村的高塬上見過。
就在渭水南岸渡口附近,有一個很特殊的帳篷,末將猜測那個就是太上皇所在。其實離渭南縣不遠。
我們兵馬雖然不多,但敵軍兵馬也多半集中在別處,對于渭南縣城疏于防范。
趁著夜色,我們直接殺奔御帳那邊。只要能挾持太上皇,則長安之圍必解。”
張光晟略帶得意的說道。
“所以你讓本相下令突圍,讓那些士卒自行離開,就是制造混亂么?”
顏真卿有點明白張光晟的計劃了。
對那些招募來的市井流氓稍稍暗示一番,告訴他們想離開的人可以自行離開。
這些人本身就是來軍中混軍餉的,白天又被李光弼派人沖陣,嚇得魂不附體,心都早就飛走了。
現在天色已晚,渾水摸魚的機會來了,那些人不跑,難道還躲在軍營里面下蛋不成?
他們跑路是一定的。
這些廢柴們跑路,自然在李光弼的預料之中,埋伏的人早就已經就位了。不可能大隊的兵馬堆在一處。
所以可以肯定,渭水南岸基哥御帳那邊的兵力是比較空虛的,至少相對于白天來說,值守的士卒已經大大減少了。
這一來二去,機會不就來了么?
“對啊,顏相公豈不聞慈不掌兵這一說?”
張光晟理直氣壯的說道,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推幾萬人去死,就為這一千精銳鋪路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
只要這一波突擊能成功,就算不能劫持,能殺了基哥,都是血賺了。
“當年你在方清麾下領兵,當真是學了不少東西啊。”
顏真卿唏噓感慨道。
方重勇的部下都這么厲害,很難想象他現在已經強到什么程度了。王忠嗣是方重勇岳父,這個人將來要是尋仇過來,誰擋得住他?
顏真卿忍不住一陣苦笑。
正在這時,遠處御帳處,天上亮起三朵煙花。
張光晟收起臉上的笑容,面色肅然道:“對面總攻開始了,一定會有人來攻打北門。顏相公,現在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你走最前面吧,要不然弟兄們信不過。你不沖大家都不沖,那就直接歇菜了。”
張光晟命令親兵給顏真卿披甲,雖然只是皮甲而已,卻已然讓顏真卿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盔甲的重量,當真是超乎想象。
等他披掛完成后,張光晟這才拍了拍顏真卿的肩膀,壓根就不顧上下尊卑,臉上露出灑脫的笑容。
“顏相公,今夜兄弟們可謂是九死一生,該動手的時候,你可別婦人之仁啊。該給的賞賜,一點都不能少。”
他拍了拍腰間橫刀,眼中閃過一絲暴虐!
張光晟在暗示要“弒君”!他們要殺基哥,這群丘八們已經瘋狂了!
顏真卿心沉谷底,默不作聲的微微點頭。
真的會成功么?
顏真卿悄悄的在心中問了自己一句,只可惜他找不到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