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帶著麾下步卒朝著縣衙的方向而去,這一路上都沒遭遇什么抵抗,似乎城內守軍都消失了一般。
張伯儀心中暗道:李節帥果然用兵如神,放開西面防御后,渭南縣的那些魚腩都從這個缺口逃亡去長安了。
他們毫無阻礙的沖到縣衙,只見這里人去衙空,黑燈瞎火的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忽然,不知為何,張伯儀心中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來。
剛剛那幫突圍的賊軍,明明都是步卒,為什么不朝西面而去,偏要從北門走呢?
就算繞路,他們的腳力也跑不遠啊,高仙芝隨時可以派騎兵撲殺他們。
就算成功突圍,這不還是得回長安嘛,不回長安等于沒有突圍!
他們會不會另有目的呢?
想到這里,張伯儀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對身邊親兵吩咐道:“帶一百個刀盾兵沖進縣衙試探一下。將盾牌放下,舉火把緩慢前進!”
“得令!”
親兵趕緊去傳令,很快,便有一百個右手橫刀,左手火把,身披重甲的士卒魚貫而入。不一會,縣衙內的火把便一盞一盞的點燃。
張伯儀皺著眉頭,在縣衙門口苦苦思索,始終都想不明白那支規模不大的賊軍到底是干啥。
這點人就算想逆轉戰局,也辦不到啊!
他心中一直七上八下的,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其實張伯儀想不明白也很正常,因為他長期在隴右節度使防區作戰,這里是對陣吐蕃的最前線,只有殺人與被殺兩種結果。
因此執行的軍令也相對簡單,反正看到吐蕃人殺死就完事,還有防著吐蕃人殺進城,都不需要去深入思考為什么,要不要,怎么辦這一類的復雜問題。
正當他想得入神時,親兵跑出來對他抱拳行禮道:“張將軍,縣衙內空無一人!”
這話提醒了張伯儀!
“是一個人都沒有么?”
張伯儀沉聲問到,語氣已然有些嚴厲了。
“回將軍,確實沒人了,或者說這座城都沒人了。”
親兵有些委屈的回了一句。
“這樣啊,唉!”
張伯儀輕嘆一聲,他也知道自己一身勇力還可以提一下,但指揮打仗就不行了,只能聽命行事把軍令辦好。
他與李光弼同歲,但同人不同命。
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不服是不行的。
“張將軍,沒什么事情的。圣人現在就那樣了,他還敢罰我們不成!
還以為是幾年前吶!
這次只要到了長安,一切就是咱們說了算,咱們想搶哪家就搶哪家,圣人想不同意都不行!”
這個親兵一臉傲然對張伯儀說道。
“圣人?對啊!圣人!老圣人!”
張伯儀恍然大悟,他終于知道那幫人到底想干啥了。
他們就是奔著圣人的御帳去的!
因為燈下黑的關系,那邊人最少!
李光弼的周密部署,是奔著殲滅敵人不留后患去的。
但不是奔著保護圣人去的!
西軍也沒有護駕的意識,他們又不是禁軍?以前對陣吐蕃人,哪里去管皇帝會怎么樣!
沒那個思維模式。
“快快快,快回御帳防守!那些人是要去刺駕!”
張伯儀說話的聲音都打著顫!
出大事了!
現在李光弼麾下所有的機動兵力不是在追擊就是在伏擊,他們這三千人,是基哥御帳附近唯一成建制的野戰軍了。